老夫人到相府时候,叶敷进了京城,只有温茹和叶晗冶带着家丁丫鬟在门口迎接她,她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没有在外面多说什么,任由叶晗冶扶着她进去了。
老夫人眉开眼笑地一路往里走,“晗冶回来多久了?苏州那边商铺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皇上登基的时候就颁布了律法,保护商人的地位,全国通商也得到了实现,商人现在的地位虽然不如达官贵人,倒也没人敢轻视,毕竟国库还得靠着这些大商贾呢,所以当初叶晗冶说完经商,老夫人虽然心里不怎么高兴,却也没阻拦。
而且叶晗冶经商,但是叶家还有叶敷,那可是两朝的相爷,谁敢轻易轻视了去。
叶灵跟在她的后面,小心地给温茹行了礼,温茹看了她一眼,无力地笑了笑,她倒从来没想过防备叶灵,只是叶灵从小胆小,跟她也不亲近。
叶晗冶也是许久没见老夫人,虽然还是因为叶婉的事有些糟心,却还是笑吟吟地回答老夫人的问题,“祖母,我都回来有些日子,您忘了,前些日子是婉儿的及笄礼,我这不赶着回来的吗,那边需要我做决定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剩下的有手下的人打理着。”
跟在两人身后的温茹掩唇咳了咳,想掩饰叶晗冶提到的叶婉,老夫人果然没立刻纠结,回头关心地问道,“怎么咳上了,身体不舒服吗?”
温茹刚嫁过来的时候,老夫人虽然对她颇有微词,可随着叶晗冶和叶婉的出生,温茹虽然出生贵族,却温婉贤淑,知书达礼,从来没没跟她急过眼,没有她平时里了解到的千金大小姐的娇纵任性,虽然对叶灵没怎么上心,自己的两个孩子却是教育得极好,老夫人也就慢慢对她改观。
叶灵见温茹有些身体不适,跟在她的身后,想伸手扶她,却又踌躇着不敢,她的反应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叶灵犹犹豫豫的时间,温茹已经笑了笑,走到了老夫人身边,“我没事,娘,可能就是最近换季,有些咳嗽,不是什么大问题。”
老夫人拉住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多注意身体,这相爷整日忙着公务,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你操心,我知道你素来喜欢亲力亲为,可也别累坏了身子。”
老夫人误会了,温茹也不解释,只温柔地跟在她身边笑了笑,转移了这个话题,“娘,您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是十分辛苦,你的院子,早就让人打扫干净了,您看是要先用膳,还是先沐浴休息。”
老夫人对温茹操劳家事的能力还是很看好的,外人眼里威严一身高贵气节的老夫人,只怕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肯定人,“我也确实累了,就下去休息休息。”
走了两步,老夫人回头看了眼跟在她们的叶灵,“这次出去,还多亏了有灵儿陪在我老人家身边解闷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不知道灵儿的房间收拾了没有?”
温茹不知道老夫人怎么出去一趟,对叶灵的事情那么上心了,她回头看了叶灵一眼,那姑娘还是缩头缩脑地跟在她们后面,存在感极低,“当然收拾好了,不过我看灵儿以前的院子太偏远了些,也没个丫鬟照扶,我就擅自做主收拾了婉儿旁边的怡心院出来,如果灵儿愿意,可以住过去跟婉婉平日里也好有个伴,不过要是不喜欢,还是你原来的哪里吧,灵儿觉得如何?不会怪主母擅自做主吧?”
叶灵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来,感觉大家都在看着她,她又低下头去,小声地说,“灵儿愿意去的,多谢主母操劳。”
老夫人一向知道温茹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叶婉旁边的院子一直空着,她偏偏这时候让叶灵住过去,不过就是察觉到了自己对叶灵有些不同,她也不说破,深宅大院里的事情,看破不说破大家才能相互有个颜面,日子才能和顺。
温茹心里也明白,叶灵从小胆小,没惹过什么事情,如今既然老夫人喜欢,且不皆大欢喜。
老夫人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够了,醒来半靠在床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嬷嬷,刚刚可有看到婉丫头?”
罗嬷嬷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呢,说来也奇怪,婉小姐向来懂事,怎么今日一直没见,行刚也没人过来问候。”
老夫人眯着眼睛,一下子又想起刚刚温茹的不对劲来,“陪我去躺婉丫头哪儿,我亲自去看看。”
此刻的叶婉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胡话,杜太医来了,听了那些话,只模模糊糊能听见靖王殿下的名讳,好在他也是个聪明人,装聋作哑的,只一心看病。
老夫人过来的时候,杜太医正在收拾箱子,等收拾好了,请了叶敷出去说话,一出门就撞上老夫人,杜太医没见过老夫人,却是能猜到她的身份,礼貌地打招呼,不明状况的他直接给老夫人说道,“相必这位就是叶府叶老夫人吧?叶小姐没事,只是发热,吃了药就好了,只是这心病,还得心药医。”
叶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顾及颜面没有有在杜连面前表现出来,只是简单地说道,“多谢大夫费心了。”
只是她再次抬眸看叶敷时,眼神就冷了许多,送走了杜连,叶老夫人就站在院子里,直勾勾地盯着叶敷,“还打算瞒我到什时候?”
叶敷无奈摇了摇头,“娘,事情没那么严重,我只是不想打扰你老人家清修。”
叶老夫人手中的拐杖啪地敲在地面上,不怒自威,“还不严重,我好好的孙女给你们折腾成这样,你就告诉我个不严重?那要怎样才算严重?”
叶敷自幼就是由老夫人一手拉扯到,父亲去的早,老夫人在他心里的地位可想而知,见她生气,当下放下身段,软了语气安抚道,“娘,这杜太医刚刚不是说了没事吗?”
提起来叶老夫人更是来气,随又想起刚刚人说的什么心病,都给她说糊涂了,她表情冷冷的,眼神都没闪了一下,依旧生气得说道,“那心病是怎么回事?”
叶敷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他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想发火,他干脆偏开头不去看老夫人的神色,叹了口气,就是不打算说,老夫人这才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当下使唤嬷嬷去把温茹和叶晗冶找了过来。
一家人聚在前厅里,谁的脸色都不好看,最后还是温茹忍不住,小声地抽泣了起来,她摸着眼泪,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夫人。
解释完,前厅再爱陷入沉默,老夫人不开口变态,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叶晗冶心里隐隐地不安了起来,老夫人一直是叶家最难以琢磨的人,行事向来随性,却也是个倔脾气的。
就在众人以为老夫人不会变态时,她却是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凌厉的眼神看着叶敷和温茹,“我说你们糊涂了,人活一世,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叶敷心里一惊,脸色不好看地道,“娘,那可是……靖王殿下……”
温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如果老夫人松口,那这事已经成了七八分了,这不是她希望,可是想起因为这事病床上躺了那么久的叶婉,又觉得动摇了起来。
叶老夫人表情未变,高贵冷艳地说道,“靖王殿下怎么了?难道我们家婉丫头配不上他吗?”
叶敷低下了头,老夫人明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配的上这世上最好的。
老夫人像是看明白了他的心思,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觉得婉丫头值得更好的,可是更好的,不一定是最适合她的,幸福从来都是冷暖自知,日子是她去过,你们为她挑再好的,她过不好着日子,有什么用?”
温茹和叶敷觉得老夫人说得有道理,心里却还是多少有些不舒服,这话虽如此,可她们总觉得不甘心。
她们心里有疙瘩,始终觉得叶婉不适合皇家那样的家庭,他们记忆里的叶婉简单随性,那些肮脏的勾心斗角,她们哪里忍心让她去经历?
老夫人无奈地叹息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怎么就知道靖王护不住婉丫头,我虽然没见过哪位王爷,但也听说过,弱冠的年龄了,连个侍妾都没有,那么多年对婉丫头的珍视,还不够你们放心吗?”
叶敷脸色还是紧绷着,却不似最开始提到沐辰泽时那么难看了,温茹低着头,好半天只很轻而地说了一句,“这件事情,请娘做主吧。”
那声音很轻,却出口有音,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叶敷也只是叹了口气,没表态,却是显然也是不怎么想管了,老夫人点了点头,神色释然了些。
叶晗冶满意第笑了笑,松了一口气,老夫人一回来,倒是结局了一个大难题,叶敷和温茹虽然没真正接受沐辰泽,不过想来也不会再从中作梗了,眼下只有安心等着沐辰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