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臻看着她的反应，眯起眸子，似无意道：“我可真好奇，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居然要你们两个女人多方隐瞒。”
顾小小的脸色顿时煞白，她这时突然想起，就算陆世臻看不出然然是谁的孩子又怎样？她们在医院里的所作所为，已经十分清楚明白的告诉他，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很简单，如果孩子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远在法国，许琳月根本没必要瞒住顾尧祯，甚至可以直接正大光明的告诉顾尧祯，我有一个孩子，他在酒店。
当然，这是建立在陆世臻根本不知道他们自己的往事上，如果顾尧祯知道……
顾小小抬起眸子，和他对视，嘴角依然是那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我知道你的猜测，你认为顾尧祯是然然的父亲对不对？那我告诉你，你错了。”
陆世臻挑眉，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十分的欠揍。
顾小小深吸口气，勉强把想打他的欲望压下去，开口淡淡道：“顾尧祯跟许琳月有仇，这个仇让顾尧祯毁了许家，许琳月的父母，爷爷都是死在了他手里。甚至，她的四个哥哥，也因为顾尧祯而入狱。而她本人，也被顾尧祯亲手送进监狱。”
陆世臻玩世不恭的模样渐渐消去，眼眸有些凝重了起来。
顾小小见状满意一笑，但想到自己讲述的许琳月，心情有些沉重起来：“许琳月在一个人的帮助下出了狱，跌跌撞撞的去了法国，遇到了我，她现在拥有的唯一东西，就是这个小家伙。可以说没有他许琳月早就死了，死在了异国他乡。陆世臻你想必也明白，一个身无分文的中国女人，在外国生存下去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毕竟每年死在国外打工的中国人不少。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然然就愈发重要，即使带着然然，琳月更苦，更累。但现在也走过来了，陆世臻你想想，许琳月如何放心把然然的存在告诉顾尧祯？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然然了。”
说到这里，陆世臻已经明白了，他的嘴角挑起一抹笑：“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但顾小小，我陆世臻不是傻子，看得出顾尧祯现在对许琳月的态度。我能看得出，许琳月也一定看得出，顾尧祯现在已经爱她爱到了骨子里，没有许琳月的同意，他不可能会去害这个孩子。那么为什么许琳月还要瞒着？答案呼之欲出。”
顾小小僵在原地，她没有想到陆世臻的眼神如此毒辣，洞察力这么厉害。一眼就看出了她话里里的漏洞，并且十分散漫的，轻轻的，一言道破。
陆世臻看着她僵硬的脸色，轻轻一笑，亲昵的揉揉她的头，用一种宠溺的语气道：“小小，其实你说的已经不错，忽悠忽悠别人还是可以的。但我其实有些伤心，因为你根本没必要忽悠我，顾尧祯喜欢许琳月入了骨，我又何尝不是喜欢你如了骨？你们不想顾尧祯知道，我便也不说，反正我和他也没多大关系。”
顾小小抬眸，眼神十分复杂的看着他，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陆世臻说的这些话，放在三年前她会觉得十分开心，但现在已经不是三年前，她已经变了。她的心已经死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奢望拥有陆世臻喜欢的那个女子了。
三年的磨砺，已经把顾小小身上的那丝天真完全的磨灭，她的心相较于三年前，更硬了。况且她已经怕了，两年前治疗院的记忆太清晰，清晰到她不敢忘，不敢去再试一次。
“陆世臻，好聚好散吧。”
陆世臻的眸底又染了一层怒意，他不是很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能把好聚好散说的那么轻易，如果能这么容易放开的话，他又为什么死死的抓住她不肯放手？不就是因为，放手太难了吗？！
如果可以轻易的放开她，他比谁都放的快！可是不行，他爱这个女人入了骨，放了她就等于自杀，而他会那么愚蠢的自杀吗？
然而，顾小小面对他的怒意，显的从容不迫，显得极淡然。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怒意。
陆世臻无力的抓住她的肩膀，苦涩的道：“顾小小，这是你第几次提好聚好散了？”
顾小小略怔，因为她真的不记得了，但是她知道自己说过。所以她道：“说过几次又怎样？你哪次同意了？”
“顾小小，有的时候我真的疑惑，明明同样都是三年的时光过去，为什么你可以放的这么轻易，只有我在痛苦纠结。这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你回来。猛然得到你的消息，虽然是在新闻上。我欣喜若狂，为了让你回来，我用了在你眼里比较卑劣的手段，可我不在乎，因为我再次看到了你。”
“陆世臻，你知道么？你说这些话，我真的有那么一刻相信你是真的爱上我了。”顾小小扬起脸，看向他，嘴角自嘲的勾起：“可是那怎么可能呢？你是高高在上的陆家二少，陆氏总裁，我算什么东西？你说我放下你放的容易，那么你可知道，我为了放下你，放下……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顾小小刚才差点脱口而出那个孩子，但她随即想到，陆世臻可能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那么何必提起，在他心口上重新割一刀，重新掀开自己的伤疤？那又有什么必要。
陆世臻突然笑了，笑意有些冷，全是对自己的嘲讽：“顾小小，你从来都不相信我陆世臻爱你？”多么嘲讽，他那么爱的一个女人，不相信他爱她。
“现在信和不信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三年前我信了，所以我败的一塌糊涂。”顾小小淡淡的一句话，让陆世臻顿时无话可说，他能有什么办法？当年的事情永远都是顾小小心口的一根刺，这根刺隔在他们中间，让他寸步难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根刺慢慢软化，对这点他有信心，因为就算他们之间横在一条鸿沟，他也不会退缩，他只会努力跨越。
就像他曾经说的一样。顾小小，这辈子你都甩不了我。
所以他的嘴角突然略带宠溺的勾起：没关系，顾小小你总会再信一次的。”他的面上虽然在笑，眸底却是黯淡的，显然，顾小小的那番话还是给他带来了伤害。
顾小小依然的淡淡的，面无表情，十分平静的看着陆世臻，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红能做出什么表情，冷笑？没必要。语重心长的劝导？他会接受？感动的一塌糊涂？不，她只是一个胆小鬼，有人治疗院的前车之鉴，她不会再信他。
在他们两个对峙时，谁都忘了一件事，那就是顾小小是个病人，现在应该在医院里好好休息。而顾小小额头一直在冒的冷汗也可以看出她在这段时间里忍的有多辛苦，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她的杏眼里，看不见一丝难耐的疼。
因为顾小小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陆世臻身上，至于自己的身体，这在她刻意遗忘的名单里，她也成功遗忘了，导致一点感觉也没有。
直到现在，她才想起自己的身体，脸色顿时煞白，她低下头看然然，没有理会陆世臻：“然然，待在这里乖乖听钟点工阿姨的话。我和你妈很快来看你。”
然然不舍的看着她，眸里的依恋十分明显，小手也抓着顾小小的裤脚不放。陆世臻看在眼里，已经快要酸的发怒。
他都没离顾小小那么近！这个小子，他凭什么？就凭他是顾小小的干儿子？他还是她前夫呢！不，很快那个前就会去掉！
然而，即使心里活动如此丰富，陆世臻面上仍然是嘴角挑着一抹笑，眼里似笑非笑。
顾小小蹲下身子，因为疼痛她的这个动作看起来很僵硬，陆世臻看在眼里，这才想起顾小小的身体情况，懊恼的蹙眉，手上的动作却不慢，直接把然然举了起来，让顾小小不需要蹲下。
顾小小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但随即垂下眸，看向然然，轻声道：“然然乖，我们一定早点来接你。”
“早点来是什么时候来？”然然虽然不喜欢这个叔叔，更不喜欢他这样抱自己，但……看在小小妈妈脸色很不好，好像生病了一样，他也就只好妥协了。但还是蹙着小小的眉头，显的十分可爱。
顾小小笑着揉揉他的头，歪头认真的想了想，语气轻快却很虚弱的道：“半个月之内，我们一定来，到时候给然然补一个特别棒的生日Patty。”
然然却摇了摇头，很认真的道：“生日Patty可以不用补，但你们一定要来接然然，然然会很乖，小小妈妈你告诉妈妈，不要丢下然然。”
顾小小有些感动的揉揉他的小脸蛋，笑着答应道：“好好好。放心，妈妈会来，Patty也不会少。”
陆世臻这时不适宜的开口打断，他的表情很不耐烦，特别是在看着自己举着的这个小玩意儿时：“行了，说这么多干什么？又不是不会回来了，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怕妈不要？”
然然撇了他一眼，顾小小愤愤不平道：“陆世臻你好意思说一个三岁小孩？你三岁都不一定有他懂事！他还小怎么就不能恋母了？”
陆世臻摸了摸鼻子，拒绝回答。只是看着手上的这个小家伙，他小小的手，他有些失神，当年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他和顾小小的孩子也有这么大了。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像顾小小还是像他。是小公主还是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