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安用手推着他,有些恼怒他的不讲道理,“你少断章取义,你放我下车,谁知道你买这辆车的钱是怎么来的!”
话一说完,车厢中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宁安安暗暗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但此时的气氛也不适合她服软。
果然,段承宇看向她的眼神中又充满了冰冷,“宁安安,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宁安安缩了缩脑袋,感觉他又变回了那个她不熟悉的,冷血的段承宇了,她自然是没胆子把那句话在重复一遍的。
段承宇扶住她的肩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一不偷二不抢,我碍着谁了吗?”随后,段承宇放开宁安安,眼神有些冷酷地看着前方,“我是个商人,商人自然是利益为上。”
车子发动了,没给宁安安拒绝的机会,直接开到了一家私房菜馆门口,不由分说地打开车门,“牵”,不,准确来说是拉着宁安安的手,走了进去。
宁安安从他说了那句“利益至上”之后,就一直沉默着,她知道段承宇说的都没错,他是商人,当然首先得考虑利益,更何况今天的事情,她虽然不知道事情经过,但是也能推测出来,是那个男人不懂规矩在先。
但是宁安安就是觉得,好像段承宇的做法不太对,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像自己前二十多年的认知,都一下子被推翻了。
吃饭的时候,段承宇倒显得一派自然,很轻松地和宁安安搭话,“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宁安安戳着碗里的肉,胃里一阵阵地犯恶心,她放下筷子,原本两人之间针锋相对的,但是现在段承宇用这幅若无其事的语气和她说话,仿佛方才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只是普通的小打小闹,宁安安有些无力,不好再板着脸。
“打你电话没人接。”
段承宇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不小心静音了。”
此后,段承宇又有意无意地在两人中间找些话题,但是宁安安始终对他的话提不起什么兴趣,渐渐的,段承宇也不再说话了,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宁安安突然接到出差的通知,两天一夜的游轮之行,这听着怎么都像是去旅游,不是去工作的。
但是陆航说,这名包下游轮的富商要希望把他这一路经过的风景都记录下来,但是这位富商是个独好风雅之人,不肯用相机这种冷冰冰的物件一拍了事,所以他要带一个画家上船,帮他把沿途的风景都画下来。
因为那个黄总的关系,宁安安如今一听到富商这两个字就起鸡皮疙瘩,但是听了陆航的话,感觉这位富商倒是有几分见识,心中的抵触也少了几分,再者这次出行是陆航允许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回到家,宁安安就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完东西,宁安安坐下来喝水,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段承宇。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两人就很少见面了,段承宇来找过她,但她总是以各种借口躲着段承宇,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样一个嗜血的段承宇。
思虑再三,宁安安还是觉得,上次自己去北欧的时候,没有跟他打招呼,他就能一个飞机直奔北欧,这一回,搞不好要直接追到海上去的。
电话想了很久才被接起,接电话的人声音有些迟疑,像是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接这个电话,宁安安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手心里,因为接电话的人是个女人,声音娇俏性感。
“安小姐,段先生正在洗澡,他让我帮他接一下电话,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宁安安咬了咬唇,安小姐?谁他妈是安小姐?段承宇身边有哪个安小姐?随后她反应过来,应该是段承宇给自己的备注是“安安”,这才让对面的人产生了误会。但是这个认知并没有让宁安安好过多少,原来还有人不知道段承宇手机里的“安安”是哪位。
尽管这是一番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话,激不起丝毫暧昧,但是宁安安就是在此刻莫名觉得心慌。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从她和段承宇认识以来,她从来都不知道段承宇身边有这样的女人,光凭声音就能让男人着迷,而且和段承宇的关系已经到了段承宇洗澡允许另一个女人在场,甚至允许她接自己电话的地步。
宁安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是她就是对那头的声音产生了一种不喜,她冷着语调说:“请你让段承宇接电话,还有我姓宁,不姓安。”
那头的人似乎被她的语气冷了一下,顿了顿才说:“宁小姐,段先生正在洗澡,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达的。”
宁安安抠着手心的指甲力道加重,她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楚一样,“请你转告段承宇,我要他现在,立马听电话,不然的话,以后都可以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那头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仍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但是宁安安不知怎的,偏偏从那语气中听出了不屑和轻蔑。
“好的,宁小姐,您稍等。”
随后宁安安听到那边各种细微的声音被放大,应该是对方开了免提,她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她的心中一紧,那是拖鞋的声音,段承宇在洗澡,而这个女人穿着拖鞋,他们在哪里?段承宇洗澡之前他们在干什么?洗完澡之后,他们又要干什么?
随后,宁安安听到水声,淅淅沥沥的水声,还有有节奏的敲门声,再是女人有些柔软的声音。
“段先生,宁小姐的电话,他要你必须亲自接听。”
宁安安突然笑了,这句话是不是显得她特别像一个不放心自己男朋友,故意打电话来查岗的女人?
还有,她注意到,这个女人在称呼段承宇的时候,并没有用“您”,段承宇身边为他办事的人,除了阿斌这些亲近的,其他人对他都用尊称,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堂而皇之地说“你”?
片刻后,浴室的门被拉开,段承宇只围着一条浴巾出来,方才里面的水声有些杂,他没听清,于是问道:“你说是谁的电话?”
女人十分规矩地垂着眼,看向浴室地板上的瓷砖,非礼勿视,她知道的,然后奉上段承宇的手机。
“是宁小姐的电话。”
听闻是宁安安的电话,段承宇挑了挑眉,接起电话,重新换为听筒模式,将手机放在耳边,“安安?”
女人看着段承宇走到床边接电话的身影,他的上半身裸露在空气中,皮肤上还有细小的水珠,顺着脊背沟流进腰间的浴巾里,女人突然脸红,浴巾下面一定是一丝不挂的。
终于听到了段承宇的声音,宁安安脸色更难看了,她的心里也更加烦躁,她很想破口大骂,把段承宇骂得狗血淋头,但是不用别人说她也知道,如果她这么做了,才是真正的无理取闹。
方才那个女人的言辞可以说一点引人遐想的成分都没有,绝对是标准的下属对待老板的姿态,但是宁安安就是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我明天要出差,跟一个富商出海,两天一夜,提前跟你说一声。”宁安安是故意这么说的。
段承宇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宁安安心里的那股烦躁更甚了,段承宇不是应该生气吗?按照他霸道的性子,难道不是应该板着脸说“不许去”的吗?为什么他这种态度好像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宁安安抿了抿唇,是不是这段时间自己躲着他,他也觉得累了,所以对她厌烦了?所以她和谁去哪里也没什么关系了?
两人都沉默着,最终还是段承宇咳了一声打破沉默,“海上风大,别着凉了,多穿点衣服。”
宁安安听着他这样不痛不痒的话,顿时觉得自己无趣极了,干嘛故意说那些话来刺激他?结果呢,刺激到的还不是自己。
她回了一句:“我挂了。”就准备挂电话。
两人方才刚说到衣服,宁安安就听到那头有细小的女声说话,隔得有点远,听得不甚清楚。
“段先生,你的睡衣和内裤。”
“咚!”宁安安将手机摔在床上,她原本是想摔在地上的,听着那种碎裂的声音,她内心的怒气能够得到发泄。
但是她忍住了,她只是把手机摔到了床上,然后踢开脚边那个为出差准备的大背包,什么狗屁下属和老板!
她把自己丢在床上,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那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是谁?宁安安自认和段承宇认识这么久了,但是她不知道的事情似乎还很多。
从宁安安所在的城市到出发的港口,也有将近几个小时的车程,富商那边答应了派人来接,只是宁安安下班时看着面前停着的加长林肯,还是有些发憷,她不会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吧?
此时才后知后觉感到危险的宁安安,有些踌躇不前,陆航正好开车出来,看着这场景,问道:“安安,怎么了?”
宁安安像是看见救星一样,小跑过去,问道:“陆航,那什么,我有点害怕,我不想坐他们的车,你能不能送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