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安想了想,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把两人的衣服晾干,否则别说段承宇,就连她自己也要生病的,在这种荒岛上,总得有一个人保持神智清醒。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宁安安克制住心里的害怕,大着胆子在周围找了一些干燥的枯枝,简单地凑在一起,可是最关键的是没有打火机。
她伸手在段承宇身上摸了摸,明明她只是在段承宇身上轻轻触碰而已,但是段承宇却神色十分痛苦地闷哼出声。
宁安安察觉到不对劲,按说段承宇不该这么脆弱才是,不至于泡了一会水就病成这个样子,她将手重新伸回自己刚刚碰到的地方摸了摸。
果不其然,摸到一大块肿的厉害的皮肤,她被吓了一跳,联想到之前段承宇的一声闷哼,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宁安安将段承宇的衣服脱下,看着那一片精壮的躯体上,明显胸腹侧边有一处是发紫的,而且已经肿的老高了。
几乎是在看到伤处的同时,宁安安就哭了出来,她根本不知道段承宇是怎么伤的,她只知道这伤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连生火给段承宇烘干衣服的心思都没有了,她拍了拍段承宇的脸,“段承宇,你醒醒,你是怎么了,你别睡好不好?”
但是段承宇始终紧闭着眼,无意识地摇着头。
没办法,宁安安只好暂时先放下段承宇,她记得以前看过电视里有人用火石引火的,只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可以充当火石的石头。
好在他们的运气不错,虽然过程艰难,但是总算还是把火给打着了,宁安安将段承宇的衣服脱下来,搭在一旁慢慢地烤,又把自己的贴身衣服脱下来,到海边沾上海水,然后跑回来给段承宇擦身子。
她只裸身穿着一件湿哒哒的毛衣,毛衣扎人得很,但她却像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一般,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帮段承宇降温。
海水中有盐分,可以快速帮助降温,她在海边和山洞之间来来回回地跑,倒是跑出了一身的汗,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段承宇的伤处,一点一点地擦拭着他的身体。
因为不知道段承宇的伤处究竟是什么状况,她不敢贸然动作,只打算赶紧帮段承宇降了温,再做打算。
直至天明的时候,段承宇仍然发着低烧,宁安安不知道自己昨晚怎么睡着了,她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段承宇的额头,尽管还没有完全退烧,但是已经没有昨晚那么烫了。
宁安安轻轻推了推段承宇,“承宇,你感觉好点了吗?”
段承宇仍觉得浑身痛的厉害,但是最起码不像昨晚那样困得厉害,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看着宁安安近在咫尺的脸蛋,他扯了扯嘴角,强撑着想坐起来,但是身上的痛让他重新倒了回去。
宁安安赶紧托住他,“你别动,你自己受了伤不知道吗?”
段承宇苦笑一声,他受伤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昨天实在是体力不支,才昏睡过去了,加上又怕宁安安担心,便没有说出来。
两人的衣服都已经烘干了,宁安安撩开段承宇的衣摆,指着肿的更高的地方给他看,“你自己看看,你疼不疼?这是怎么了?”
段承宇只瞥了一眼那伤口便知道只怕是昨晚那个浪打过来,撞到礁石上的时候肋骨骨折了,他怕宁安安担心,于是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是肿了呗。”
宁安安被他气得恨不得再在他伤口上戳几下,自己都急成这个样子了,偏偏这人一点都不着急,“你真当我是傻子是不是?”
段承宇看她真发火了,赶紧安抚道:“就是骨折而已,这种小伤,忍忍就过去了。”
宁安安又忍不住红了眼眶,不知道他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让他把骨折说的这么轻松,她问段承宇:“那要怎么办?”
段承宇轻轻吸了一口气,对她说:“你去找几个牢一点的树枝来,帮我绑好伤处。”
听闻此话,宁安安赶紧起身,很快就从山洞外找了几根坚硬的树枝,然后用牙齿将自己昨晚上用来给段承宇擦身的贴身衣物撕成一条条的,将树枝绑在段承宇身上固定好。
宁安安在绑的时候,难免压到段承宇的伤处,一番动作下来,段承宇已经因为忍痛而满头大汗了。
他低头看着正在为自己绑树枝的宁安安,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宁安安固执地不肯抬头看他,他知道,宁安安在生气,气自己没有早点把自己的伤处告诉他。
段承宇凝视着宁安安乌黑的头顶,突然开口:“你那个时候要求下船是对的,如果那个时候我答应让你下船,你就不会被我拖累了。”
宁安安咬着唇,想象了一下那番场面,要是段承宇当真一个人流落到这个荒岛上,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那她岂不是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段承宇了?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中酸酸涩涩的,偏偏此时段承宇还火上浇油地说着:“是我亏欠了你,我……”
话还没说完,宁安安就拿着一根树枝狠狠地在他大腿上抽了一下。
那一下宁安安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段承宇惊呼出声。
宁安安一双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他:“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段承宇看着宁安安这幅样子,突然笑出声,一把拉过宁安安,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宁安安搀扶着段承宇走出了山洞,他们不能坐以待毙,他们必须去找找附近有没有人,段承宇的伤需要处理。
走出了海滩之后,他们走入了一片树林里,段承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没走多久,他就发觉不太对劲,这里太安静了,按理来说一个没人的荒岛安静是很正常的,但是这里安静到连树林中应该有的鸟鸣都没有了。
宁安安察觉到段承宇停顿的动作,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段承宇的脸色十分严肃,拦着宁安安不让她继续往前走,他盯着丛林深处,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窥视着他们,等待他们走近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观察了一会,段承宇带着宁安安开始往后退,“这里很危险,咱们退回去。”
宁安安倒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但是她一向十分相信段承宇,她正准备跟着段承宇往回走的时候,远处的丛林里突然发出一声声响。
段承宇几乎是立马变了脸色,然后将宁安安压在了身下。
宁安安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在段承宇怀里抬起头,问他:“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段承宇看了一眼宁安安懵懂的脸庞,心中有些歉疚,对不起,安安,终究还是让你看到这世界的阴暗了。
他定定地看着宁安安的脸庞,听着原处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说道:“那是枪声。”
宁安安是典型的生长在红旗下的好公民的代表,生活在和平地带,违法乱纪的事情从来不干,就是闯个红灯都能良心不安半天,枪对于她来说,的确太过陌生了,她惨白着一张脸,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没过一会,两人就被一群穿着迷彩服的人给围住了,头顶有数十把枪指着他们。
这些人都是黄种人,段承宇在心里暗暗推测着,在自己国家,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大规模的枪支队伍的,只能是周边的国家,而联系到近日暴动的国际形势来看,只怕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金三角了。
但是他记得自己明明出海之前有避开金三角这个地区,一直往东面开的,为什么自己和宁安安会漂到这个地方?看样子,如果这次能回去的话,身边的人真得好好清一清了。
不容他多想,其中一个长相粗犷,面上还有一道刀疤的男人发话了,出口时成串的泰语。
宁安安根本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知道傻傻地陪在段晨宇身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臂。
段承宇强忍着腰腹间的疼痛,站得笔直,对着刀疤男用英文说:“我听不懂泰语,请说英语。”
刀疤男看了看自己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随后有个小个子的男孩走了出来,男孩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手上还拿着一把和他年龄不符的枪,用蹩脚的英文对段承宇说:“我们老大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段承宇解释了一番,刀疤男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俩一番,随后还在宁安安身边转了转,眼神不怀好意。
段承宇不动神色地把宁安安拉到另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刀疤男的视线。
刀疤男的目光突然被打断,很不高兴,粗声粗气地对周围的人说了一句什么话,随后其他的人都拿着枪,驱赶着他们朝前走。
段承宇一手揽住宁安安的腰,跟着刀疤男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宁安安偷偷打量着周围的人,方才刚见到这群人的时候,她心里害怕极了,但是此时她倒不那么害怕了,有段承宇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