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航赶到医院的时候宁安安还没有醒来,医生说她是惊吓过度,可是在她身上发现了很多……伤口,于是医生推测她可能被……侵犯了。
陆航紧蹙促着额头,一双手不断的交错着。
可是医生还告诉了他另一个噩耗:宁安安已经怀孕了。
当宁安安醒来的时候,她的身边只有一个陆航,她声音沙哑的唤了一声“Richard”,那样子虚弱淡薄的样子,让人无比的怜惜。
陆航试探性的问道:“你知道自己怎么了吗?”
宁安安消化了一下眼前的情景,看起来十分豪华的房间,日常家居生活所需的一切都有,但是还是能从插入自己手背上的输液管和白色的床单、满房子的酒精味儿中判断出这是在医院里。
“我在医院?”
“是的,你被一辆车给撞倒了。”
“你可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
宁安安使劲按了按自己的头说道:“我觉得头很晕。”
“那是因为你晕倒的时候撞倒了后脑勺,医生都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
陆航把宁安安的枕头推平,将她的点滴速度调到到最低,又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很心疼的看着她。
“你遇到什么难事了吗?”他说话的声音温柔极了,就像是在唱一首十分好听和舒缓的歌。
“你可以告诉我。”
这些话陆航已经和她说过很多遍了。
“没有。”
宁安安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想让别人帮忙。
“哦,那就好。”
陆航帮她掖了掖被子,说自己出去一会儿,很快会回来,让她好好休息,好好闭着眼睛睡一觉。
宁安安差点儿就睡着了,可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给公司请假,打开手机,好多通未接来电,全是段承宇的。
她的心被这些未接来电撩拨的五味杂陈。
她没有回给他,只觉得心很累,打电话给阿菲请了假,阿菲现在倒是很好商量了,叫她一定要好好休息。
然后赌气关了手机……
宁安安再次准备入睡,这一次感觉越来越沉,越来越困,她突然觉得好累,好想就这么真的一睡不起,那该有多好?
陆航找到医生,告诉他的来意:“宁安安小姐怀孕的事情,请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她自己。”
“这……病人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陆航猜测她还不知道,不然醒来的第一件事肯定是问孩子的事情。
陆航塞了一大笔钱给医生,医生犹豫着接了钱,拿钱办事,他向陆航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包括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某个男人和宁安安自己。
陆航还没有想好自己要怎么做,可是眼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隐藏好这件事情,隐藏一时是一时。
如果连宁安安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话,那么他有足够的理由推测段承宇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吩咐完医生出来,就看见急匆匆赶来的段承宇,两人正好撞见,眼神交错之间,段承宇已经先行离开。
他此时此刻顾不上和陆航较劲,也不关心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只想看到宁安安,安然无恙的样子。
宁安安睡的浅,马上被开门声吵醒。
她一睁眼就看见了段承宇,一副风尘仆仆而来的模样。
“你来做什么?”
宁安安将另一只手握住被子,想要拉上来盖住自己的头,她不想看见段承宇,再也不想看见他。
段承宇握住她的手,此时一双真挚的眼睛看着她。
他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就在几天前他还有信心为了宁安安战胜自己固执的母亲,可是转眼间连她也要逃走。
“你这个蠢女人,你到底长没长眼睛?路那么宽你也能被撞到?你是猪脑子吗?!”
他也想好好的安慰她,轻言细语的打动她,可是一想到这件事情就来气。
还好她现在算是安然无恙的躺在了这儿,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去哪里再找这么一个让人满心惦念的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女人?
“我不需要你管!”
宁安安赌气说道。
“我告诉你!你上了贼船就别想下来,想要逃跑,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软的来不管用,段承宇只能来硬的。
听见段承宇这样说,宁安安更是觉得委屈。
明明是他做错了,明明是他脚踏两只船,不许自己离开,是要自己一直做那个见不得人的“情妇”吗?
“段承宇,我讨厌你!”宁安安红着眼睛说道。
她的讨厌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那双晶莹的眼睛满含着泪,段承宇能够分明的真切的感受得到。
他被那种憎恶的眼神给刺伤了,这远比当初乔菲菲背叛自己的时候还让他心痛。
“很好!”他咬着牙说道,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不得动弹。
随即一个毫无怜惜之意的吻落了下来,宁安安吃痛一声,嘴唇被咬破了。
“那我们就好好互相折磨吧!”
“你别想着逃跑,就算把你的腿打断了,我也会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样子那么孤傲、蛮不讲理。
宁安安酸了眼睛,他根本就不爱自己,他不懂得尊重自己。
没有爱,哪来的尊重?
她侧着身,内心悲凉,不住的流泪,忽觉自己陷入了一场永无休止的战争之中,战争的硝烟才刚刚打响,而她已经心力交瘁、溃不成军。
段承宇从房间里出来,陆航就在走廊上等他。
“陆大画家好兴致,不在自己的画室中待着,跑来管别人家的闲事。”
“宁安安小姐是我的朋友。”陆航直视着段承宇。
宁安安性子随和,性格乖巧,而段承宇是出了名的铁手碗、易怒、阴郁。
一个从业没几年的毛头小子,却让行业内很多人对他颇有几分惧怕之意,这些陆航即使不在那个圈子,也多有耳闻。
而女人,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多多少少是桃花翻飞的。
他实在不是宁安安的良选。
就算他没有自己心里的那份私心,单从朋友的角度出发,他也会劝阻宁安安。
怀孕并不能变成筹码,相反很可能会助成悲剧。
“宁安安是我的女人!”段承宇笃定道:“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是吗?”陆航抿嘴一笑,他的温婉气质看似天然无害,却让人无法捉摸。
“那如果是她自己不愿意待在你身边呢?”
“陆画家你可能还不太了解女人,能让女人伤心的都是她们心中最重要的人,而有些人就算是等待再久,做的再多,朋友不过是朋友,永远跨越不去那道界限。”
陆航看着段承宇,他的眼神坚定、犀利,源自于内心深处的那份自信,仿佛是天生的一般,带给人压迫感,极具攻击性。
“呵呵”,他笑笑,而后说道:“段公子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不过有些东西时间久了才能知道结果。”
段承宇不想再和陆航废话,冷冽开口:“谢谢陆画家为我女朋友安排的贵宾房,以后你可以不用过来了,我自会好好照顾她。”
陆航的确没有借口再待在这里,此时此刻,段承宇才是宁安安的男朋友,而他,连陆航的身份都没有摊牌过,不过是以“Richard”这个名字徘徊在宁安安身边的一个普通的朋友。
他将手上刚买来的水果递给段承宇:“那你帮我把这些转交给安安。”
那声亲昵的“安安”让段承宇的心中很是不爽,他提着那些水果,当着陆航的面,径直走到了垃圾桶面前,将那些水果一应扔了进去。
段承宇安排了专业的护工来照顾宁安安,可是他自己再也没来看过她。
宁安安原以为撂下那种话之后会是永无止境的纠缠,可是段承宇居然就这么销声匿迹了。
一个礼拜之后,宁安安恢复如初,医生给她开了些药物副作用很轻的药,用来擦头上的伤。
段承宇并没有来接她,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难得打了一次车,怀着忐忑的心情回了家。
门铃按了两次,并没有人来开门。
她重复的吐了两下气,然后掏出钥匙,转动门锁。
客厅,干净、整洁,依旧亮堂,却空无一人。
“咳咳。”她咳了咳,没有任何回复,她才有些慌张的,厨房、书房、卧室、厕所、阳台,一个人影都没有。
“段承宇!”她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复,他真的不在家,或许……或许他只是有事,出去了。
宁安安犹豫片刻,打了他的电话,那头是机器女声冰冷的回复:“对不起,您所呼叫的用户正忙,嘟声后……”
他走了?他从自己的生活中彻底的淡出了?
认识到这个事实,仿佛忽然间就不能呼吸了。
她都做好了准备,像他说的那样互相纠缠,即使是内心抵触,但潜意识里从来没有想过会就这么结束。
他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离开了,在说过那些霸道的、蛮不讲理的话之后……
这让她无法接受,想要找到他,却发现他们之间除了他那个冷若冰川的独裁母亲,再没有什么共同认识的人了。
想要找他,想要向他讨一个说法,却像是在大海中丢了一副耳环,明明知道是在哪里丢的,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了。
仿佛再也找不到了,宁安安心慌无比,心乱如麻,几乎立刻就开始后悔。
她不该生气的,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样至少不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失去了他。
内心仿佛有两个自己,一直在纠缠和打架,此时此刻因为段承宇的忽然消失而变成了一个焦灼的自己,只希望赶紧找到他,除此之外的一切,便都不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