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安想不明白,这件事情实在让她匪夷所思,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名字,还是Richard,却突然和陆航画家重合了……
“安安~”
“Richard……额……陆……”
“安安,抱歉,一直以来没对你表明身份。”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陆航清浅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因为我想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靠近你,成为你的朋友,而不是所谓的成名的画家。”
一开始或许是想开个小小的玩笑,可是后来……他发现宁安安是那种一根筋的女孩儿,执着于自己和别人的身份,他不想因为所谓画家的身份和她产生距离感。
然而当他目睹了宁安安和段承宇的一切之后,他才觉得比起距离感更不切实际和不应该的就是隐瞒身份,如果没有坦诚相待,又何来真心和互相真挚的交流呢?
“对不起……”
“你没有必要和我说对不起,我只是一时还没办法接受,我……我只是个小人物。”
“安安,请你不要这样想,每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努力的人、自信、善良和快乐的人对这个世界的价值会更大。即使是一个大画家,即使是一个小人物,无所谓身份,本质都是一样。”
他说的话就像是段承宇曾经和自己说的那样,别给自己贴标签。
可是……
“来画廊工作吧!好好考虑我说的话,你还年轻,必须要好好的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或许陆航说的对……她的内心仿佛有一颗蠢蠢欲动的种子,一直在蓄势待发,仿佛什么时候就要破土而出了。
“我再想想。”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把门窗关好,早点儿休息,我明天来接你。”
“诶……”
宁安安再想说什么,陆航就挂了电话,根本没给自己说“不”的机会。
第二天下了暴雨,宁安安拿好伞,出小区的时候狂风四起,她紧握着伞把,伞被吹得反过来了好几次,她感觉自己似乎也要被吹走了。
这样的天气里,即使是撑了伞人也是要被淋湿一些的。
陆航把车停在小区门口,远远看见宁安安撑着伞过来,举步维艰的模样,那些雨斜着打进了伞里,在她的身上、脸上。
陆航下了车,撑着一把大大的伞,朝她跑了过去。
宁安安看见一个伟岸的身影,大雨中模糊看不清楚脸,当那人朝她靠近的时候,她的心跳明显加速了,紧张的呼吸着,以为那是段承宇,仔细一看,才看清楚,陆航带着毡帽,朝着她大踏步而来。
“走吧。”
陆航的伞很大,一把大大的黑伞,他自然的搂住宁安安,靠近他的伞中央。
携着她一起上了车,那短短的路程,宁安安却突然觉得被人呵护了,而且那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快擦擦吧。”
陆航递给她一条干的毛巾,让她把身上擦干。
宁安安说了声谢谢,再次见到Richard,他的身份却变成了陆航,她难免觉得有些尴尬。
“你等一下。”
陆航这样说着又下了车,撑着伞去了前面的街道。
很快他便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鞋盒。
“穿上。”他说。
是一双鞋子,宁安安脚上的那双白色帆布鞋,已经湿透了,她没什么鞋子,今早出门的时候也是想小心一点就好,没想到一出门就湿了鞋子。
“实在是不用这么麻烦。”
“我又不认识什么别的女性朋友,这双鞋是特意给你买的,你不要难道丢掉吗?”
“不……我……那好吧!这双鞋多少钱啊?”
“没多少钱~”陆航笑着说道,露出两颗讨巧的虎牙。
宁安安真是觉得憋屈极了,虽然用“憋屈”这个词来形容这种单纯接受好处的状态是不合适的。
“那个……陆航。”
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陆航“嗯”了一声,心口和今天的天气一般,湿漉漉的。
“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帽子。”陆航自然而然的回答她,很快他又反应过来,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之前是不知道,现在她知道原来陆航就是Richard,Richard就是陆航,那么前前后后自己受了同一个人的多少好处啊。
“你对我太好了,我无以为报,所以想送你礼物。”
陆航本想说不用了,可是考虑宁安安的性格,也只有简单应答道:“好啊,帽子就行。”
他心里有些五味杂陈,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宁安安对自己只是普通朋友的态度,甚至算不上亲密的。
“不过……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帽子呢?”
宁安安现在才想起来,仿佛遇见陆航起他就一直戴着帽子,仿佛从来都没有取下来过似的。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陆航用这句话开了个头。
“我妈妈是个毡帽设计师,我小的时候她特别喜欢为我设计各种帽子,常常让我带着帽子出出席各种场合,甚至是在家里,在睡觉的时候都恨不得我带着帽子。”
“可是我那个时候太小,很不懂事,不喜欢头上套个东西,而且同龄的小朋友看我戴个帽子都觉得很奇怪。”
“于是有一天我就哭着喊着回到家对我妈妈说我再也不要戴帽子了,当时我妈妈很伤心,可我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我妈妈去世了,我从她的遗稿中发现很多帽子的设计图纸,从我小的时候一直到长大成人、到老,我妈妈都为我准备好了,各个年龄阶段各种场合的帽子。”
“小时候不懂的事情现在才明白,原来我妈妈只是希望我能够戴上她亲手设计的帽子,因为相比较我的爸爸而言,她能做的似乎只有为我设计那些帽子了。”
陆航惋惜的说道:“但是小时候不懂得珍惜的人现在却再也没机会珍惜了。”
宁安安很认真的听完陆航的故事,她从来没想到性格温暖、绅士体贴的陆航还有这样的过往。
“所以我现在戴帽子已经成为了习惯,总觉得我妈妈在陪伴着我。”
“你妈妈真是个伟大的母亲。”
宁安安想起自己的妈妈,那个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重视过自己,初中一毕业就逼着自己去打工的母亲,不禁十分羡慕。
“全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陆航笑着说道。
宁安安只能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或许吧”,陆航是个幸福的人,一个人经历过什么相应的在他的性格和灵魂中或多或少的也会呈现出什么。
宁安安很难对陆航开口说这个世界上不止有那样慈爱的母亲,也有对子女又打又骂的母亲,偏心的母亲,还有像段承宇的妈妈那样固执己见自以为是为子女好的独裁母亲。
“想什么呢?”陆航用手在宁安安面前扫了扫,她方回过神,冲着他笑了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很轻松,因为你总是给人温暖的一面。”
陆航很喜欢宁安安的这句话,带给人快乐,想让人觉得幸福,这也是一直以来他想要做到的事情。
“安安。”
“嗯?”
“上次在医院医生和我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陆航看着宁安安一双无害的眼睛,她是那么的善良、努力、天真、单纯,而且固执。
固执有时候也不一定是一个坏毛病,固执的人往往都是单纯的人,圆滑的人才会能伸能屈的为人轨迹。
“哦,医生就是说你身体比较差,不能吃一些太过辛辣、油腻的东西,也不能够服用药物,药物有副作用,会刺激你的身体,也不能太过操劳,你千万要记住这些。”
宁安安笑了笑说道:“我哪有这么娇贵啊~那些医生就喜欢把人往坏了说。”
以前她在家那边的小镇上,什么零工没打过?什么苦头没吃过?身体一直都是棒棒的,哪有那么多顾虑呢?
“总之,你还是多注意一些吧。”陆航这样说道。
于是宁安安点了点头,将宁安安带走的事情,恐怕要再想别的办法,而且得尽快,否则……她迟早会发现自己怀孕的事情。
到时候段家也会知道,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了。
再说到那天乔菲菲自以为天衣无缝,内心沾沾自喜,教训完宁安安,却在拐角处碰到了段承宇。
他和往常不一样,霎时西装革履,衣着光鲜,精神奕奕,样子比平常的家常休闲模样更显爽朗。
乔菲菲一时看呆了。
“对了……”段承宇像往常一样,看着乔菲菲,温和的、似乎永远充满怜惜的……
乔菲菲在那样的目光中不自觉的笑了。
“你的男人在外面等你。”
转瞬间那声音却变了,连眼神都变了,变得冷酷无情了起来。
“还有……你的车已经报废了。”
段承宇迈步离开,不做停留,乔菲菲才赶忙朝停车场奔去,方才自己停车的位置,只剩下一堆破铜烂铁,甚至看不出这原先是一辆车,只有车牌号还横竖在地下,可怜巴巴的被掰成了两半。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是段承宇的电话,接了电话,那头的人威胁道:“不要再去招惹宁安安,否则下次报废的就不是你的车了。”
仅此一句,那边便挂了电话。
乔菲菲这才凉了心,方知段承宇是彻底的厌恶了自己,那个叫做宁安安的一无是处的女人,却已经被段承宇画地为牢,好好的保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