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看到宁安安回来了,自发地往后退了两步,仿佛离她近一些就会沾染上这样的霉运一样。
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现在的小姑娘也真是不像话哦,世上那么多男人,非得盯着人家的老公不放,还不是看中人家几个钱了,真是下贱。”
宁安安低着头,她明明并没有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破坏别人家庭,但是面对这样的指责她仍然觉得抬不起头。
她知道,解释其实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这些人并不在意什么真相,只是想发泄他们在生活中积累的各种不满。
宁安安现在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家里,她拿出钥匙急急地想打开大门,可是却发现钥匙孔被油漆堵得死死的,钥匙怎么都塞不进去。
人群中多的是人乐意看她的笑话,身后的议论越来越难听,宁安安发狠了,她用力地踢了一脚门,“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滚!”
宁安安拍了拍门,钥匙还是插不进去,围观的人已经都离开了,宁安安颓丧地坐在地上,她今晚连家门都进不去了。
她看着满门的红油漆,握紧了拳头,拿出手机拨电话,“你好,我要报警。”
警察很快赶了过来,然而勘察了现场之后,警察却说,没有造成实际的损失,无法追查立案。
宁安安感觉到不可置信,指着一面墙的红油漆说道:“什么叫没有实际的损失?这么一大面的油漆不是损失吗?”随后她又指着被堵得死死的门锁眼,“我连家门都进不去了,这不是损失吗?”
民警本来已经打算走了,看宁安安这样,于心不忍道:“姑娘,这件事查起来有难度,很难找到泼油漆的人,就算找到,顶多也只是批评教育,若你真的不放心,我建议你搬家。”
事已至此,宁安安也不好咄咄逼人,她转过身去,看着一片狼藉的家门,闷闷地说:“我知道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们跑这一趟了,谢谢你们。”
警察已经走了,偏偏此时,万年都找不到人的物业,却像是从那里得知了消息,急匆匆地赶上来。
宁安安分明感觉到,物业在看到满墙的油漆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
物业大妈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宁安安,谁准你把墙壁弄成这样的?”
这栋大楼里少说也住着一百多户住户,宁安安又是搬进来没多久的,往常她听物业大妈称呼别人都是“109住户”,然而她现在却能精准地喊出宁安安的名字,显然也是看过网上那篇帖子的,宁安安便明白了,这也是来找茬的。
“这不是我弄的,跟我没关系。”
物业大妈尖着嗓子嚷嚷,恨不得整栋楼的人都听到,“和你没关系?这油漆泼在你家门上,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了呢?”
宁安安看着物业大妈令人生厌的嘴脸,有些不耐烦,“那也是别人泼的,难不成是我自己往自己家门口泼红漆吗?”
“那我可不管,这么多住户怎么就你这么倒霉呢?我们这儿以前可从来没出过这种事,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总之,三天内把这些东西给我弄干净,别影响其他住户的心情!”说完,物业大妈便扭着屁股走了。
宁安安看着猩红的墙壁,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可奈何,要翻新这一整块墙壁,还要换门,这又得花她不少钱,她在门口站了良久,不管怎样,今晚她还是要进门睡觉的。
她蹲下身子,一点一点抠着钥匙眼里的已经干枯的油漆,好半天才抠出来一点点,宁安安放弃了,照这样下去,估计清理完也都到半夜了。
宁安安站起身,但是双腿因为蹲了太久,早就已经麻痹了,猛地一下站起来,双腿发麻加上眩晕,眼看着她便要倒在一旁的地上。
这时,旁边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宁安安。
宁安安转头看去,看到段承宇充满担忧的脸庞,她站稳了身子后,将自己的手臂从段承宇手中拿出来,“你来干什么?”
段承宇黑着脸看着墙上的油漆,“怎么回事?谁干的?”
宁安安觉得段承宇这话问的毫无道理,“你问我?”
段承宇眼神中情绪莫辨,“这群人真是太猖狂了……”
宁安安感觉他还有话没有说出口,抬头看向段承宇,却意外地看到他眼中的戾气。
察觉到宁安安正在看自己,段承宇也看向她,只是眼底一片清明,纯澈得很,“你这里还怎么住,不如今晚就先到我那里去吧。”
宁安安看了他一眼,“不了,我可以到酒店凑合一晚上。”
段承宇拉住她,“我那里的条件比酒店好得多,而且还免费。”
“我不稀罕。”说完,宁安安便固执地要走。
段承宇拉着她不放,“今晚你可以住酒店,那明天呢?以后呢?这里始终是不安全的,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我们的孩子想想。”
宁安安的语气有点无奈,“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处于这样的境地吗?就是因为和你的关系,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段承宇扣紧了她的手腕,“事实是不管你住不住到我那里去,他们仍然还是会认为我们有关系,既然如此,你何必计较那些?”
宁安安坚决不肯让步,段承宇也只能放软了语气,“这样,你住到我那里,我去别的地方住,你就住到孩子生下来,就当是我作为孩子的父亲给孩子的补偿不行吗?”
宁安安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宁安安欲言又止,看着段承宇的脸,有些烦躁,“反正我不会去的。”
最后,宁安安也还是住了酒店,段承宇始终不放心,索性在她旁边也开了一间房,一整晚都没睡。
因为家门根本进不去,宁安安也没有换洗衣物,于是第二天她直接穿着前一天的衣服去上班。
六六凑过来,“安安,你昨晚干嘛去了啊?衣服都没换,不会是……”
后面的话六六没有说出来,不过宁安安从她猥琐的表情中就知道她一定想歪了,宁安安指了指六六手中的颜料板,,“你的颜料好像要干了。”
果然,这句话成功地转移了六六的注意力,她惊叫一声,便跑回去拯救她的颜料了。
陆航正好从两人背后走过,恰巧将六六的话都听到了,他默默看了一眼宁安安皱巴巴的衣服,没说话,径自走开了。
下班的时候,宁安安找同事打听了可靠的锁匠的电话,但是回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家门口焕然一新,不仅油漆不见了,锁换新了,而且家门口还新增了两个摄像头。
宁安安看着这一切,她也猜得到,这肯定都是段承宇做的,只是他把锁给换了,又没给自己钥匙,自己怎么进去?
宁安安拿出手机正准备给段承宇打电话,却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她蹲下身子,掀起门口的地毯看了一眼。
一串晶亮的钥匙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毯下方,宁安安拾起那串钥匙,将钥匙塞进门锁,轻轻一拧,“啪嗒”一声,门开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很奇怪,好像从泼油漆事件之后,她的生活就没有平静过。
之后陆陆续续有各种包裹寄到她家里,有时候是恐吓信,最可怕的一次,是一个涂了红颜料的婴儿玩偶,红颜料的颜色很深,乍一看就像是带血的婴儿一般,她着实被吓得不轻,当即就尖叫出声,将玩偶扔了出去。
宁安安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害怕极了,这时又正好响起敲门声,她一阵害怕,“谁呀?”
门外是粗哑的男声,“宁小姐,你没事吧?”
宁安安狐疑着靠近门口,“我没事,你是谁?”
男人似是松了一口气,“我是住在你对门的邻居,以后有事你都可以找我,我随时都在。”
宁安安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不过才尖叫了一声罢了,这个人怎么这么快就出现了,该不会是什么变态吧?
想到这里,宁安安觉得更加不能掉以轻心了,只是那个玩偶放在家里实在是瘆得慌,她凝神屏息,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了,才用垃圾袋裹起那个玩偶,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门口确实没有人。
只是等她要下楼的时候,旁边的门突然被打开,宁安安吓了一跳。
门内是一个十分长相非常憨厚的男人,笑起来傻傻呆呆的,“宁小姐,我刚刚听到你尖叫了,没出什么事吧?”
这人的长相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宁安安也认出来他就是刚刚敲自己门的男人,“我没什么事,就是被吓到了,我下楼扔个垃圾。”
男人赶紧走上前,想要接过宁安安手里的垃圾袋,“我来帮你扔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
宁安安有些哭笑不得,“没事,不麻烦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男人愣愣地放开垃圾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宁小姐,你别误会,我是刚搬进来的,看你一个女人也挺不容易的,前两天泼油漆的事我也听说了,我挺同情你的,我有个妹子也跟你差不多大,所以我才想着大家都出门在外,能帮一把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