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这是帮了我大忙，当初那喷雾，本来就是陷害我用的，是你挡在前面，我才幸免于难，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真的没有想要看你笑话的意思。”
张秘书根本就不肯听，依旧狂躁的大吼着：“没有就给我滚出去，别待在我的房间里，我看见你就恶心，给我滚！”
乔佳音直到容貌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她被折腾到这份上，对自己心里有芥蒂也是应该的，乔佳音并没有觉得生气，她其实更多的是可怜张秘书而已。
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点颜色看看，跟随大流，踩自己一脚，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张秘书心里，估计恨得是她自己。
“那瓶喷雾，是荣珍妮给我的，她想要让我毁容，让我没有办法去参加公主的大婚，想要代替我在陆凌宇身边的位置，她一定想不到，最终第一个使用那瓶喷雾的，其实是你。”
张秘书躲在被子里没说话。
乔佳音继续说下去：“不管怎么说，荣珍妮这一招用的其实并不好，她并没有想过，假冒陆凌宇的名义送东西给我，只要我拿去给陆凌宇看一眼，她的阴谋马上就会穿帮。”
张秘书闷闷的说了句：“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咎由自取了？”
“我不怪你，我还要感谢你，今天过来，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句，荣珍妮家里破产了。”
张秘书依旧还是没说话，乔佳音继续说道：“你在这场阴谋当中不过是一枚被利用了的棋子罢了，别人不会在意你，不会怜悯你，我也不会，但我不会无视你。”
她很清楚，人在落魄的时候，需要的只不过是陪伴，而不是怜悯。
怜悯只会让本来就受伤的心，落魄的心更加难过，她太清楚这一点了。
当初乔氏破产的时候，乔佳音最初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收到的全都是身边朋友们假模假样的安慰，然后对她避之不及，别人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怜悯。
以至于后来她回来嫁给陆凌宇的时候，婚礼上她透过面纱，看到的全都是不屑和嘲讽的目光。
那些人都在说，她不配。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张秘书加以怜悯或者别的什么诸如此类的情绪。
她只会让张秘书知道，她没有像别人一样，将她当做棋子，利用完了就扔掉，然后毫不在意。
张秘书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有声音，乔佳音也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忽然之间就变得有些沉闷，压抑诡异。
半天之后，被子一耸一耸，抖得厉害。
乔佳音知道张秘书哭了。
她需要的只是被人注重。她已经被毁了，毁在了自己跟风随大流。
张秘书不过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在陆氏集团这样大公司里，她想要不被大流抛弃，就只能跟上，别人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别人踩乔佳音，她就踩乔佳音。
奈何她运气不太好，别人踩了都没事，她摊上事儿了。
结果就是，她被大流所抛弃，陆凌宇将她赶回家，又抹掉了她所有存在过的证据，所有陆氏集团里头，从前和她要好的不要好的人，现在全都假装不认识她。
她给自己在公司里最要好的小姐妹打电话，收到的结果是自己的号码被对方拉黑。
就连微信微博所有的社交方式，她全都被大家拉黑了。
陆凌宇曾经派人来警告她，以后不准出现在陆氏周边，更加不准出现在陆氏员工的视线里。
她需要做的就是消失。
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掩护乔佳音而已。
一个女人，脸毁了，培养了好多年的社交圈子全塌了，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工作没了，还要忍受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家里砸钱给她整容，恢复容貌，被告知所有的整容医院都不肯接受她这个病人。
毫无疑问是陆凌宇在背后捣鬼。
张秘书自己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陆凌宇在乎乔佳音，他也知道，周围的人没少对乔佳音使坏，只是她自己不小心撞枪口上了。
一瓶喷雾都不放过，陆凌宇肯定还在想，她一定在别的方面也对乔佳音做过不少踩她的事儿，别人的把柄抓不到，抓到了她的。
一腔怒火发泄在了她身上。
张秘书知道陆凌宇这是最后的仁慈。
陆凌宇还没有将她逼上绝路，起码没有撬了她父亲的工作，没有断了她母亲的后路。
但她依旧恨，恨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贫民的表现出她很愿意踩乔佳音的样子，以此来换取自己在陆氏能够拿到更多的人际关系。
人心炎凉。
此时此刻，乔佳音坐在她旁边，看着张秘书躲在被子里哭泣，自己完全不知道干什么才好。
她犹豫着伸出手，隔着被子拍拍她，“别哭了，我不是陆凌宇，我不会因为你被大势所趋对我做的事情就对你有看法。”
毕竟张秘书自己也是被逼无奈，谁都要顺应大环境，再说和荣珍妮比起来，张秘书做的那点事儿，算不上什么。
乔佳音不会放在心上。
张秘书忽然一下子掀开被子，一头扑过来，抱着乔佳音哭的凄凄惨惨，声音都哑了，真正的嚎啕大哭。
这么一出，乔佳音反而愣住了。
她只是觉得有个人成了她和荣珍妮斗争的牺牲品，很不应该，她得过来看看，但是没想到，张秘书会这么做。
看来张秘书这段时间以来没少忍受心灵上的折磨，她想要的，真的只是陪伴而已。
大家都不是恶人，人性本善，张秘书没少受自己心灵的谴责吧。
乔佳音轻轻拍拍张秘书的后背：“别哭了，哭坏眼睛。”
张秘书根本停不下来，越哭越凶。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道歉，也不知道是在和自己道歉，还是在和乔佳音道歉。
乔佳音心里一痛，忍不住也想跟着哭，可她还是憋住了，张秘书这个样子，她要是哭起来，只怕是两个人没有半天功夫停不下来。
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乔佳音早就变得淡定了许多，和自己比比，张秘书太可怜了。
“好了好了，我没怪你，不用道歉，也别哭了，一会儿把我带哭了。”
张秘书好容易停下来，乔佳音找了纸巾给她擦眼泪，直到这一刻，乔佳音才真正看清楚张秘书脸上已经变成什么样子。
本来细腻的肌肤没有几块好地方，整个像是被撕掉一层皮之后结痂掉了之后的样子，坑坑洼洼，疤痕的颜色也深浅不一。
她没有再躲避乔佳音的视线，乔佳音看着她这张脸触目惊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泼硫酸了。”
张秘书点点头：“那里头就是有被稀释了的硫酸，所以除非植皮，我这张脸是不能恢复了。”
乔佳音狠狠的吃了一惊，瞪大眼睛，她没想到荣珍妮这么狠辣，居然真的在喷雾里头放了硫酸。
“你恨荣珍妮吗？”
她没法想象，一个毁容的女人，下半生要怎么度过。
张秘书闭上眼睛，看起来很痛苦，脸上的残缺不全让她想要做一个正常点的表情都不行，张秘书嘴角努力牵动了一下，看起来像是想要给乔佳音一个笑容，可半边脸皮肤缺失，疤痕又长得特别紧。
这让张秘书这半张脸失去了自主运动的能力。
“说要恨，我其实更恨自己，要不是我非要想着欺负你，今天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是我自己害了我自己，害人终害己。可能我上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吧，不然为什么公司里那么多人针对你，只有我倒霉。”
“不是只有你倒霉，可能他们还没来得及倒霉。”
乔佳音本来想要说笑话缓解气氛，但是说完了，马上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算是什么话，还不如不说。
张秘书没在意，她本来就心性不坏，在那样子的环境里，她能做的也只有和大家一样。
乔佳音不怪她，她还是很感激的。
“后来怎么样了，恢复期一定很疼吧？你怎么没有去医院看看？最佳治疗时期，应该可以恢复的比现在好一点。”
说到这里，又是个伤心的话题，张秘书闭上眼睛，有点沉痛：“你也知道，陆总不是个简单的人，招惹了你，和招惹了他本人没有什么区别……”
乔佳音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难不成陆凌宇让医院不准给你治疗？”
张秘书点头：“虽然人家没有明白说出来，但是意思我听懂了，怪我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乔佳音怒：“他怎么能这样，始作俑者又不是你，他怎么不去针对荣珍妮，针对你有意思吗？我这就找他。”
说着她掏出电话，准备给陆凌宇打电话讨个说法。
张秘书吓得抢走了她的手机：“不行，你不能这样做，陆总不会放过我的，起码他还没有彻底断了我全家的后路，是我自己招惹了你，他惩罚我，我也认了，是我自己倒霉……”
乔佳音看不下去：“你怎么这么老实，你也是受害者，这张脸毁了，你想过没有你下半生要怎么过？最佳治疗时期都错过了，以后你还能怎么办，他也真的是太狠了，不行，我不能让他这样做。”
就算现在去植皮，张秘书也没有办法恢复以前的样子了，再这么逼人，没意思。
乔佳音坚持要给陆凌宇打电话讨说法，张秘书几乎给他跪下了：“放过我吧，求你了，你不怪我就好了，我不能指望陆总也不怪我，他就是个魔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