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乔颖从谭如意的车上下来，沿着小区大门一路慢慢绕回来，路灯将身影拉扯得很长，她时不时回头看看，整个小道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顾延川自从跟她冷战后，就没打过电话过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她心底像是被棉花堵住，十分难受。
她没有按电梯，一步一步从楼梯走上去，穿着高跟鞋，也不觉得累，推开门，客厅里居然亮着灯，心突然一下子从高处落下来，回到原地。
“怎么才回来？”顾延川带着黑框眼镜，手里捧着一本外文书。
“跟如意去搬家了。”
顾延川点点头，这回倒没再说什么，以他跟符老板的关系，乔颖想大概他已经知道了。
乔颖怕面对他觉得尴尬，放了包后就去浴室洗澡，洗完也不敢到客厅呆着，而是自己躺在床上，9点多，还没到睡觉时间，她干脆起身靠着枕头，将放在旁边的书拿过来。
顾延川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看到她出来，自己也摘掉眼镜走了进去。
乔颖盯着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一直到他在身旁躺下来，话还是没说出口，关于孙雨晴找过她的事情，乔颖不知道该不该让他知道，一方面私心里希望他知道，另一方面，无从开口。
“想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顺势靠近了几分。
乔颖摇摇头，枕在他手臂上，这样的姿势，两人靠得很近，呼吸都缠绕在一起。
只是两人各有心思，都做不到开诚布公谈一谈，以至于误会一直盘算在中间，难以跨越，哪怕在做最亲密的事情，她始终不能放下一切。
“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她趴在顾延川怀里想了想，忍不住问。
孙雨晴已经追到了国内，应该已经找过他了，可是他没有跟她说过，看起来也不像是马上要离开的样子。
“你希望我走？”
他语气里已经有些冷，乔颖知道他又误会了。
只能伸出手紧紧缠着他的腰，这种偷来的温暖，能贪恋多久？
“你不是说过，早晚要回去，就算我希望你留下，你就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吗？”
他一顿，低眉看着怀里的女人，有那么一刻真想答应她算了，后来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乔颖久久等不到他回答，五根手指忍不住爬到他的胸膛，又慢慢移动，落在他满是胡渣的下巴上。
“不会。”
温柔的动作一顿，乔颖感觉手指被胡渣触得刺痛，连带一颗心也跟着狠狠揪做一团。
这是早就知道的，预料之中，如果他留下来的个打算，就不该是这样。
顾延川将她抱紧，什么都没有说，慢慢俯身，吻住她的唇。
乔颖勾着他脖子，用前所未有的热情回应着，他只愣了那么一下，便彻底被点燃，两人像两条渴死的鱼，彼此迫不及待从对方身上寻找解脱，他们抵死缠绵，紧紧缠绕着对方的身体，虽然有过无数次的亲密，他仍然能带给她不一样的巅峰体验。
这一场亲密纠缠一直持续到深夜，直到她嗓子叫哑了，他才肯放过她。
乔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第二天醒来腰酸背痛，动一下手脚都仿佛被拆卸重装过，她抬起手臂，放在额头上，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耳边隐约传来动静。
好像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她突然觉得一阵心安，仿佛回到了两人刚在一起同居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的顾医生，是个很忙碌，但很温柔的人。
跟一开始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同，她成功将人收入囊中后，几乎都是他在迁就自己，医院手术再多，忙到脚不沾地，他仍然记得给她发短信，提醒她吃饭。
只要一有空，就会给她做饭，给她买喜欢的零食。
甚至生理期的时候会给她洗内衣裤，没有任何人会这样无微不至的给她宠爱，可是后来，她将这些东西弄丢了。
再像，他还是会有离开的那一天，偷来的幸福，维持不了多久，终有一天会被彻底打破。
经过昨晚的一番纠缠，两人绝口不提先前的矛盾，仿佛都在刻意遗忘，乔颖想了很久，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也许很短暂了，何必再去因为其他事情而争吵。
他这一走，大概这辈子就不会回来了。
所以决定忘掉一切，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
顾延川也很配合，他们吃完饭，主动提出带她出去看电影。
她已经很久没去看过电影了，他刚离开的那段日子，她经常一个人去，看到文艺片里的分别桥段，常常会想起他们两个人，无数次在黑暗的影厅里，泪流满面。
后来她就再也不去了，不愿再看到那样的场面，不远再面对孤独的黑暗，也不愿继续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她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顾延川塞过来的两张票，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十分钟，他按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乖乖呆在原地，自己则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他手里多了一桶爆米花跟一杯可乐。
“听说看电影要吃这些东西才有气氛，虽然……可乐跟爆米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久没来，我勉为其难让你体验一下它们的味道。”
乔颖笑着接过，其实她也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只是也想尝试一下那别样的感觉。
两人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放下扶手，这时候电影即将开场，灯也彻底暗了下来，只有大屏幕上的一点光亮。
乔颖旁边是一个大汉，他左手边还坐了个女人，看样子是他的女朋友，但他眼睛还是很不规矩的朝她这边看过来，顾延川发现后，跟她换了一个位置，那大汉被冷冷的眼神一瞪，再也没敢多看一眼。
电影很快开场，是个轻松的搞笑片，她靠在他肩膀上，被剧情逗得哈哈大笑。
很久没有试过这么放松，原来这些没是营养的喜剧票房高是有原因的，整日里被残酷的生活压榨，来到电影院不过是为了放松一下，谁愿意再让自己陷入深沉的压抑中。
顾延川笑点大概很高，整个影院爆笑的瞬间，乔颖也没看到他失态，只是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看似愉悦的眼神。
“怎么了？不好看吗？”
“还不错。”
乔颖指着荧幕上的男主角说：“我挺喜欢他，演技真好。”
顾延川脸瞬间黑了，握着她的手靠过来，咬着她耳朵警告：“除了我之外，不能喜欢任何男人，明星也不行，演技再好那都是假的。”
“我又不认识他，只是纯粹欣赏一下都不行吗？”
“那还是证明你心底有他，所以不行。”
“好吧，听你的，以后就不喜欢了。”顶多放在心底偷偷喜欢。
顾延川看穿她的想法，直接就说：“偷偷喜欢也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
看完电影出来，还不到9点，他提议到附近的商场去走走，乔颖难道放松，自然不会拒绝。
坏在半途碰到孙雨晴了。
她回国的事情，顾延川已经知道，只是两人还没来得及见面，当时乔颖挽着他手臂，正笑得一脸甜蜜，冷不防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刹那间抬头就看到了未来婆婆。
自从那天她警告过自己后，乔颖就再不能以寻常态度面对她了。
尤其她还是顾延川的亲生母亲，她哪怕想要争取一点面子，都不敢跟她争辩。
“你们怎么在这里？”
一如意料之中那样冷淡的语气，顾延川对于碰到她并不觉得太惊讶，拉着乔颖走过去，也不忌讳她看到两人之间的亲密。
“妈。”
“你不是说很忙吗？怎么在国内还有时间逛街。”
“总得合理安排，您不是让我别太累吗？”
“臭小子，知道反驳我了。”
由始至终，孙雨晴都没看乔颖一眼，这令她十分尴尬又难过，那天的谈话也成为了两人之间的秘密。
“你爸最近大概会找你谈判，记得别给他任何念头，咱们好不容易在果然站稳脚跟，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我知道。”
“那我让秘书一起订机票，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走吧。”
直到这时候，孙雨晴才扫了乔颖一眼，接着继续对顾延川说：“别说什么来不及的话了，我已经了解过他公司的情况，暂时不需要你继续留下，妈不是那么好骗的。”
“我知道了。”
他没有拒绝，意味着两人的分别近在咫尺。
孙雨晴走后，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两人也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情。
尤其是乔颖，得知顾延川要离开之后，眼眶酸得差点落下泪来。
她好几次路上都忍不住想要说出当年的真相，但最后都忍了下来，有什么意义？用这个愧疚来捆绑他，让他留下来，然后就这么过一辈子吗？
勉强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她更做不出强迫的事情来。
“阿姨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嗯。”
“那……”她咬着唇，忍着哽咽问：“你们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