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会议室中,气氛严肃,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PPT上面。
很显然,内容并不乐观,每个人的脸上除了焦虑,就是担忧,这已经是连续两个季度的业绩下滑了。
顾长江很愤怒,他没想到底下的人都跟着反对他继续留任董事长的位置,顾延川呼声最高,他虽然人不在国内,但他在公司短短的时间内,创造出来的业绩,大家都看得见。
股东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好的管理者,纷纷将责任推到顾长江头上,可他仍然是顾氏集团的最大股东,纵然不满,也只能继续忍耐,直到极度报表持续亏损,他们忍不住发声了。
会议上,顾长江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这些人都曾经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现在公司发展不如预期,就开始责怪他,分红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说什么,他可是一点点将公司做到如今的位置,顾延川不过是接任了一段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向着他了。
他若是没本事,顾氏也发展不成今天的样子,虽然那是自己的儿子,但他不愿意承认的是自己的能力也被比下去了,而且他还是个半路出家的。
当初他当医生,他千方百计想让儿子来公司帮忙,没想到他上手后,他的威严全都被掩盖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
如今,公司出现一点小变故,这些人竟然要将他赶下台?
顾长江越想越生气,整个人的情绪也跟着激动了起来,他扶着桌子,突然开始剧烈喘息,下一刻,在众人紧张的呼喊中,整个人晕了过去。
救护车没一会儿就来了,顾长江被拉走的时候,整个公司从高管到普通员工,人心惶惶。
顾延川的电话也跟着响起,他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这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乱了他的计划。
原本打算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再回去考察一下最新的项目,现在看来,他已经等不了了。
孙雨晴听了他要回国的理由,也不好再阻止,那毕竟是他的父亲,生死不明,总要回去处理一下公司跟医院的事。
只是她打从心底不愿意让他靠近那个地方,上次若不是及时回国,说不定他的魂又该让乔颖给勾走,她不知道到底那个女人给儿子施了什么法术,让他这么沉迷。
生怕这次他回去,又继续纠缠。
这转眼过去的两年,她一直想着法子给他找女人,无论是朋友介绍,还是工作认识的,她都希望儿子可以试着发展一下,哪里知道,他就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仿佛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
这可将她愁坏了,儿子心里该不是还想着那个女人吧?
乔颖到底哪里好,让她这么优秀的儿子念念不忘?
“妈,我已经订好了明天的机票。”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顾延川沉默了一下说:“尽快吧。”
“那好。”
孙雨晴没再说什么,默默挂了电话。
飞机降落的那一刻,强烈的归属感让他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纵然在国外再轻松,心里始终都惦记着这个地方,他无法欺骗自己,对这里的喜爱。
“这边,这边……”
孟凡挥舞着手臂,老远就看到他鹤立鸡群走出来了。
虽然队伍人很多,但他的身高跟气势,实在有些格格不入,一眼就能让人轻易注意到。
“两年不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你倒是变老了。”
孟凡捶了他肩膀一下:“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虽然这么久,毒舌毛病一点都没改,我不该犯贱要求来接你,让你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了。”
顾延川拍了拍他肩膀:“走吧。”
一句安抚的话都没有,他真是有点后悔凑这个热闹了。
他连续两个晚上通宵,白天睡着的时间也不多,看起来整个人憔悴不堪,胡子长出来也没时间去刮,匆匆忙忙赶来机场接人,还被嫌弃了。
“直接去医院还是去酒店?”
“医院吧。”
老子住院,怎么他都得先探望一下,而且这次听说问题还挺严重。
心脏病发,差一点就救不过来了。
“这次你真不打算留在国内吗?”孟凡开着车,时不时看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男人:“你们家老头子这次就算能醒过来,也无法再去工作了,这公司,丢给外人总不放心吧。”
“可以聘请职业经理人。”
“你就不担心别人将你们家公司给吞了。”
“我总不能一直自己看着。”
国外的事业已经稳定下来,没有什么特殊意外,他应该也不会将事业转移回来,这里美好回忆有很多,不堪令人痛苦的回忆,同样很多。
“那……”
孟凡挠了挠脑袋,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心里的话已经抓心挠肺,恨不得一吐为快。
这两年来,他一直都在乔颖身边走动,几乎是见证着孩子的成长,如今孩子已经会开口说话了,他突然回来,真想告诉他,你儿子会叫爸爸了。
“你这是怎么了?两年来都学会女人那套吞吞吐吐了?”
“操,老子真是瞎操心,好心没好报。”孟凡抓狂,顾延川则是一头雾水,两年不见,他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暴躁了?
他才刚下飞机,应该没做错什么吧。
“早晚有一天你得后悔。”
他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又闭着嘴继续开车。
顾延川实在困乏得厉害,懒得追问他,靠在座椅上没多久就睡着了,等他睁开眼睛,车子已经停在医院门口,孟凡打开车门,手机也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他一看居然是乔颖的电话,顿时目光变得十分复杂,她肯定还不知道,孩子他爹已经回来的事情。
他该不该说?
夹在中间真左右为难,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好奇心强,非要弄明白真相,当一个无知的叔叔多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怎么不接?”
他下意识将手机翻过去,不让他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就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顾延川的眼睛,他眯起眼,勾起唇角问:“我认识?”
“没……无关紧要的人物而已,先上去吧。”
“是吗?”
顾延川没有追问,走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病房门口,孟凡说:“你进去吧,我到外面去抽根烟。”
他点点头,转身推门进去。
孟凡连忙掏出手机,翻到乔颖的号码拨过去,响了两声,那边才接通。
“喂?”
“抱歉,刚才在开车,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上次你给乔乔买的那个药,我想问一下哪里可以买到,他好像有点不舒服。”
“又发烧了吗?”孟凡语气有些急切,安抚她说:“你也别紧张,那个药国内没有,我那是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家里还有一盒,我现在在医院看一个朋友,晚点给你送过去。”
“还是我过去拿吧,太麻烦你了。”乔颖声音充满内疚。
“没事,我很快就搞定了,你先照顾好我干儿子。”孟凡挂了电话,转身往回走,他在琢磨,一会儿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开溜。
顾延川在病房里呆的时间并不长,他也无需装父子情深,从国外回来探望已经是底线了,做不出情深意重的样子。
“走了吗?”
“嗯,这里有护工,明天再过来。”
“那我送你去酒店?”
“好,顺便吃饭吧,我从飞机上下来,还没吃过东西呢?”
孟凡为难的笑了笑:“那什么,不好意思了,你得一个人吃饭,刚有点事,比较着急,我送你到酒店就得回去了。”
“家里?”显然,顾延川不太相信,主要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很奇怪,令人难以信服。
“老孟,这次回来,你倒是变化不小啊,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还见不得光不成?”
顾延川话落,让孟凡一阵心惊,心道,你要是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恐怕笑不出来,可他也不能现在将这件事情说出来,鸡飞狗跳的结果,他摆不平。
“你想太多了,我真有急事,不然能让你一个人吃饭吗?”
“行了,你走吧,我自己打车到酒店就行了。”
“反正顺路,这倒没什么,走吧。”
顾延川没继续追问,他也不是爱八卦的人,只是对象变成孟凡,难免多了几分好奇。
他将顾延川丢在酒店门口,接着加速从家里将剩下那盒药带上,直奔乔颖家里。
这两年来,他进出这栋别墅已经成了习惯,但今晚,因为顾延川的归来,而多了几分心虚,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左右为难,前后不是人。
在面对顾延川这个兄弟,他得瞒着他自己多了一个儿子。
现在看到乔颖,又不能告诉她,你孩子爹回来了。
他毕竟几天后就要离开,或许他们根本就见不到面,这样岂不是制造麻烦了,想了一路,他还是决定当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他不掺和就是,只一心照顾好干儿子。
至于大人之间的爱恨纠葛,他就继续装聋作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