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玻璃将两人隔断,只能通过一条短短的电话线相连。
不过半月没见,他竟然瘦了好大一圈,衣服穿着极宽大,脖子上的青筋隐约可见,就连双眸,都被衬得漆黑而怖人。
顾宛眉心疼地要裂开,“你还好吗?”
她轻声问。
他却不说话。隔着玻璃屏幕,静静看着她。
玻璃有些花,她分不清楚他的眼睛里到底是厌恶还是思念。
顾宛眉又同他讲了好多,可他仍一言不发。
顾宛眉告诉自己不要哭,你不配在他面前哭,于是她把儿子抱过来,让儿子坐在她的腿上,轻声说:“阿衡,叫爸爸。”
顾衡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歪头打量。
房间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顾宛眉抱紧顾衡,嗓音哑的难受,“阿衡,听话,叫爸爸好不好?”
“爸爸。”顾衡很乖,对着话筒,清脆的叫了一声。
对面的南封终于回应,“乖。”
嗓子也沙哑异常。
顾宛眉听那声音,狠狠吸了一口鼻子,她是坐过牢的人,自然知道有多难熬。
“五年前,就是你去祭奠阿城的前一晚,我怀上的阿衡。”
她把憋了这么多天的话,通通说出来。
“其实我哪有那么狠心。那天把你推下山,我虽然走了,可我在山下叫了救护车,看着救护车把你接走,我才离开的。”
“我相信南儒君,是因为他救了阿衡的命,要不是他跑前跑后帮忙,阿衡白血病的时候,我和阿衡都会崩溃,撑不过来……所以我帮他忙,可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那么坏……那么恨你……”
回应她的,南封的一声冷笑。
他说:“你真蠢。”
顾宛眉愣住,接着,听南封说:“你以为,他有那么好心?你知道给阿衡骨髓配型的人是谁吗?”
“是我。”
顾宛眉如遭雷劈,脸色由青变白。
许久,才哆嗦着嘴唇说:“那他刚开始……他拿着你的骨髓指标来找我……他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
南封没有回复她,望向儿子,“以后,别像你妈那么蠢。”
南封“你后来怀孕的事,也是他告诉我的,我原先猜不到他告诉我的目的,只想把你接回来,谁知道……他打着这种主意,我着了他的道。”
想到这儿,南封胸口又有痒意传来,他不想在顾宛眉面前咳血,有些粗暴的挂了电话离开。
顾宛眉呆呆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魂不守舍。
顾衡见状,握住顾宛眉的手,奶声奶气的说:“妈咪。没事,我不嫌弃你。”
顾宛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
而南封,一离开接待室,便开始拼命的咳嗽。
又咳出一身发黑的血。
压着他的狱警低声说:“后天监外执行的申请就能批下来,您再忍两天。”
南封唇角勾起。
都到这一步了,有什么不能忍的。
这辈子还没栽过这么大的坑,被人陷害的妻离子散,还真是难忘的教训啊。
放心,敢对他出手的,等他出去了,哪怕在病床上,他也要他们过的生不如死。
这叫做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