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一秒间,邹长风身上的气息就变了。
他从腰侧摸出一把枪,看了一眼窗外混乱的情形,脑子里快速思索着,而后转头把手里的枪拿给葛舒桐,语气严肃凌冽:“舒桐听着,我们现在需要离开这里,所以这把枪你拿着,如果有人对我们开枪,你就打回去。”
外面的尖叫喧闹声,哪怕隔着加长林肯极好的隔音玻璃也落进了葛舒桐的耳里。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身体难受,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咽了咽口水,葛舒桐接过邹长风手里的枪,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市长大人,我很荣幸和你共患难,但是我不会用枪。”
邹长风发动车子,用车上的通讯设备拨电话,闻言勾了勾嘴角:“我教你,我应该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刚才发出的枪声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加长林肯驶离那条街道后,那些人也很快上车跟着他们他们追过来。
邹长风已经猜到对方是什么人,深邃冷静的目光蓦地露出一丝冷厉的笑意,方向盘一转,车子近乎一百八十度的甩了一个尾,径直就往另一个方向开过去。
葛舒桐一直很安静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极力维持着镇定。
邹长风抽空看了她一眼,阴翳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点。正准备跟葛舒桐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她的情绪,后面追上来的车子猛地逼近,撞上他们的车尾,车子猛地往前一冲。
前面是南远市最大的一条河,邹长风紧急刹车撞上路边的废弃工厂。
身体惯性往前冲,身上的伤口被安全带勒住,疼痛袭来,葛舒桐以为他们必死无疑。
安全气囊弹起来,两人奇迹的没有受重伤。
车子发动机开始漏油,邹长风试图打了几次火,车子一动不动。低咒一声,邹长风转身看了一眼葛舒桐,脸上带着安抚的笑意,可眼底的凌冽分明比刚才更甚:“舒桐,好学生,记住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
后面跟着的几辆黑色迈巴赫停下来,数十个黑衣保镖拿着枪警戒包围他们。
葛舒桐看着邹长风血流不止的额头,在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后,拼命的摇头,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
昨天孩子从她肚子里流走的恐惧感还在,今天她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帮过她人死去吗?
葛舒桐不想,却也没有出声。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躲在车里按照邹长风说的,联系他的部下。
邹长风从车子下来,虽然脚步有点踉跄,却气势不减。
他笑着,眯了眯眼睛,盯着十几把同时指向自己自己的手枪:“谁派你们来的?”
他的声音清冷而冷静,仿佛此刻不是生死关头,而只是在闲聊。
黑衣保镖们看着他,只觉得压迫。待耳朵里的隐形耳机里传出一句话,众人神色微动。
枪声响起来的时候,邹长风已经躲开。
十几发子弹竟没有一发打中,背后的那个人发出一声低吼,枪声连绵不绝的响起来。
葛舒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子的另一端挪到了邹长风的身侧,把枪塞到他手里。
邹长风神色微动,嘴角勾起一抹笑来,随即开枪。
他的枪法准狠,对方很快就失了几个人,在子弹快完的前一秒,他让葛舒桐找的援兵也到了。
双方势均力敌下来,车头忽然起火。
邹长风猛然发觉,顾不得躲避子弹,伸手把葛舒桐从车上拉下来,快速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轰”的一声,车子爆炸,葛舒桐被邹长风扑倒在地。
手上有湿濡的触感,葛舒桐觉得不对,抬起手来便看见满手的鲜红。
“邹长风?”葛舒桐试图想把趴在自己身上的男子推起来,却怎么都推不动。
那一片鲜红渐渐晕染开来,葛舒桐开始慌了:“邹长风,你快起来。”
医院走廊。
葛舒桐坐在手术室旁边的椅子上,半弯着腰环抱着自己,还是觉得冷的有些发颤。
刀疤脸站在一旁,眼神落到她身上,冷冷的盯着她看了一会。
过了一会,有很多人断断续续的找来,刀疤脸走到葛舒桐身边开口:“葛小姐,麻烦你在这守一会,有任何人来这,无论问什什么,都不要说真话,记住了吗?”
葛舒桐抬眼看着刀疤脸,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记住了。”
刀疤脸别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里慌慌张张跑出来一个小护士:“病人大出血,我们医院血量不够,几家医院都联系过了,存量都不够。”
葛舒桐愣住,血量不够?
勉励找回镇定,上前抓住小护士的手:“病人什么血型?”
刀疤脸正好回来,看到这一幕便开口:“怎么了?”
小护士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对葛舒桐说的话,刀疤脸的脸猛的沉下来。
邹长风是RH阴性血,也就是俗称的熊猫血,血不够就意味着邹长风有危险。
刀疤脸因为脸上那道刀疤平日里就让人觉得狰狞,这会沉着脸更像是修罗地狱里来索命的煞鬼:“如果里面的人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别想好过。”
小护士被吓住,葛舒桐没理刀疤脸,转过头问小护士:“病人到底是什么血型?”
“RH阴性血。”
“我是,抽我的吧。”
葛舒桐说着就拉着小护士往前走,小护士很快回过神来,带着葛舒桐去抽血室。
“不能在抽了。”抽血的医生看着葛舒桐因为失血变的苍白的血,皱起眉头来。
小护士在一边等着,急的都有些哭腔:“可是还不够啊。”
“400cc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抽血医生皱着眉:“这位小姐有贫血的症状。”
刀疤脸进来,沉默着不说话。
葛舒桐刚小产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是……如果不抽邹长风能不能下得了手术室还是一个问题。
刀疤脸咬了咬牙,正要说“接着抽”葛舒桐已经睁开眼睛,虚弱的开口:“在抽两百吧,我没事,大不了多躺几天。”
两个小时后,邹长风从手术室出来,
刀疤脸把葛舒桐推在一边,放下,跟过去。
邹长风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脸色苍白的不像话,完全失了今天早上在民政局的风采。
和葛舒桐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勉力睁开眼,无声的吐出两个字:“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