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皇上自己没有人能更改这已经宣布出去的圣旨。”他顿了顿又重新坐下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很快放下:“但本王可以让赵世子拖延婚期,直到你愿意嫁为止。”
顾欢怔住,心中已是喜悦异常。她怎么可能会有愿意嫁的一天?而且起码从今后有这事作为借口,就再也没有人给她胡乱牵线了。
“我就知道王爷一定有办法。王爷千岁!”
“嗯?”元祁低吟一声,又道:“若是本王说无能为力,你又怎么说?”
顾欢沉吟片刻,凤眸微抬:“王爷必然有为难之处。”
元祁:“真话呢?”
“王爷虽然背信弃义,但谁让您是王爷?欢儿只能认命。”她理直气壮道。
元祁冷笑一声,对着顾欢挥挥手,不过一年的时间这丫头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倒是有趣了许多。
顾欢走后,灯火通明的大殿内忽而响起一记愤愤不平的声音。
“我说摄政王,你是不是得好好给我解释解释?怎么就一句话让我丢了个娘子呢?她若一直不愿意,我就一直不娶了?再说了,你觉得皇上会同意这么荒谬的事情?简直胡闹嘛你!”
元祁听他说完,缓缓道:“皇上要的只是把你留在长安城而已,其他不重要。”
“凭什么!”
“本王答应她了。”
“……你们什么关系?不可能有关系啊,有关系的话上次我跟你说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了!”
“她是喜儿的救命恩人,左右你也不缺一个女人,便当还我这么久在我这里蹭吃蹭喝的人情了吧。”
“……”
元祁见他咬牙切齿,安慰道:“你若真喜欢她,只要她愿意,你照样能抱得美人归。”
“如你所说,我赵大世子名声狼藉,身体抱恙,除了对女人和善,没半点优点!还有什么魅力可言?”赵容显故意放大了声音表示心中不满。
“你是真的很想娶她?”元祁的声音不咸不淡,问的不经意。
赵容显顿了顿:“我想娶她跟娶她的目的并不冲突。”
元祁看了他半响,眼神锐利似是看透整汪深潭,但终是没有再说话。只是赵容显突然又道:“原来她给我的回信是这个意思!”
“嗯?”
“我问她新府邸的名字,结果她只给我一张白纸。我又是火烤又是水浇,还以为有什么意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只是给我一张白纸!果然是白费一番功夫!”
顾欢达成心事,心情自然明媚的很,就算身上还有伤,就算外头天寒地冻,她也觉得无所谓。
连带着身边的丫鬟也是如沐春风,各个喜气洋洋。
清晨,大雪下了一夜,外头的一切早已被皑皑白雪覆盖,整个长安城焕然一新。
“蒙微!小姐醒了吗?”
“嘘!没醒都给你叫醒了。”蒙微对着碧珠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瑶乐见状上前问道:“出了何事,你这般心急?”
碧珠咽了一口唾沫:“大事!在小姐院子里放火的人抓到了!”
“当真?太好了!是谁?”
“你们绝对想不到!是二夫人!”
“二夫人?”蒙微和瑶乐双双震惊,惊讶的对视一眼。瑶乐问:“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可准确?”
“准确的不能再准确了。二夫人已经畏罪自杀了,现下大夫人在处理此事呢。我想着此事跟小姐有关,所以先赶紧回来了。”
瑶乐点点头:“你做的对,此事大夫人应当很快会派人来通知,蒙微姐姐,不如你先去禀报小姐吧?”
蒙微闻言,顿了顿随即应道:“好。”
说完蒙微小心翼翼的推开木门,越过屏风,便瞧见已然起身的顾欢。她快步上前福了福身,道:“小姐,奴婢有事禀报。”
“我都听到了,先为我洗漱吧。”顾欢也不着急,心下对事情有了几番思索,另外对瑶乐有了新的打算。瑶乐的细腻和聪慧绝对是这几个丫鬟之最,上一世她也算是衷心,只是遇到自己这个没什么心机的主子,也受了不少的气。
顾欢洗漱完,果然听闻大夫人院子里的人来通报此事,并且马上要到老夫人的院子里一趟。顾欢应承完,将碧珠叫了进来又让她将听到的消息再说了一遍,这才朝着老夫人的院子里去。
“小姐,抱个汤婆子吧。”瑶乐说着将手中的汤婆子递过去。
蒙微道:“还是瑶乐心细,小姐带着吧。这披风也不抗冷,抱上能暖和些。”
顾欢点点头,接过汤婆子转身往院子外走,忽而又顿住回过神看向瑶乐:“你随我一道去吧。”
瑶乐怔了怔很快回神:“诺。”
顾欢等人还没走进老夫人的院子便听到有哭诉的声音响起,她停了停脚步,只听里头的人不断求饶,而后传来大夫人的厉喝。顾欢这才走了进去。
她取下披风随即对着二人福了福身:“祖母,大伯母。”自从上次宫里回来,老夫人便让她改了称呼。
老夫人对着她点头:“婆子都跟你说了吧,那火是二房放的,至于那些个药则是这个贱婢下的。二房见事情败落已经服药自尽,这个贱婢你看看怎么处置吧。”
不得不说,太后的话对老夫人的作用还是很大的。老夫人原本可以直接处理了这个人再知会自己一声就可以了,但是她现下要交给自己,无疑是做给整个国公府的人看的。
“欢儿有些话想问问她。”
老夫人:“你问吧。”
地下跪着的正是二夫人的贴身婢女彩蝶,此刻已然吓得浑身颤抖,整个人也止不住的抽泣。顾欢站在她身前轻声道:“我问你的话,你若能好好回答,兴许还有半点活路,反之……”
彩蝶的头一遍遍的磕在地板上,听着声响也不算轻:“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小姐要问什么尽管问。奴婢知道的都告诉小姐。”
“好,我问你,我与二夫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彩蝶支吾着不敢说话,顾欢冷声道:“你若不想说,那就只好去陪二夫人了。”
“不要啊,奴婢说,那日从老夫人院子回来,二夫人便说小姐您一个,一个野,野种如今也敢爬在她的头上撒野,后来就让奴婢买来蒙汗药在晚膳的时候放在北苑的饭菜上。奴婢也是夜间听得南苑有人再喊,才知道是您院子着火了,也才明白原来二夫人先前是出去做什么了。”
她说的没有停歇,生怕顾欢一个不满意便真的要了自己的命,却没想到这话说完之后她就已经是个死人了。顾欢听到她的第一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老夫人,果然见老夫人面色突变,察觉到她的视线又才故作镇定。
顾欢不露声色的收回视线,再问道:“你说二夫人说我是野种?”
“荒唐!我看这二房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老夫人突然将拐杖猛地的砸在了地上,怒道。
“老夫人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崔妈妈赶忙上前给老夫人递上茶盏。
顾欢面露惶恐:“是啊,祖母。怎得突然就生气了,这丫鬟说的话当不得真的。万一是她诬陷的也不无可能啊。”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这话确实是二夫人说的,而且还不止一次提到。”彩蝶说完也察觉不妥,顿时住了嘴。
顾欢接过话题:“不止一次提到什么?说下去。不说你便是故意欺瞒祖母!”
“说您不该姓顾,指不定跟谁姓。类似的话。”
老夫人闻言,霎时站了起来:“来人,给我将这个一口胡话的贱婢拉下去!”
大夫人也察觉到老夫人的异样,不由看了一眼顾欢,随即道:“老夫人莫要生气,来人,先带到刑房关起来。”
“祖母快别生气,这话当不得真的。我怎么会不是顾家的孩子?连太后都说我与父亲和端敏公主有几分相似。”
“是啊,老夫人,您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
老夫人摆摆手:“这种话哪里是能说的?你们听到不打紧,万一传到公主府,传到宫里如何是好?”
顾欢点头,心头万般思绪闪过,应承道:“祖母说的是,所幸这堂内没有嚼舌根的人。回头再多嘱咐嘱咐便是了。”
“不错,老夫人就不要操心这事了。不如这件事还是交给儿媳处理吧,欢儿年纪尚小,只怕见不得这血腥。”
“大夫人要杀了她?”
大夫人冷哼一声:“如此贱婢,怎不该杀?”
顾欢顿了顿:“祖母,方才您说将这丫鬟交给我处置,可还算数?”
老夫人脸色有些苍白,听闻顾欢的话,似乎更加难看,片刻才回答:“自然算数。”
“那大伯母,此事就让欢儿处理吧,只不过,若欢儿有什么拿捏不准的可能还需要大伯母的提点。”
大夫人睨了她一眼,阴晴难辨:“可以。”
顾欢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脑中还在回想着方才老夫人的反应,一缕缕思绪从脑海中划过,似乎她即将要抓住什么,却又是一闪而逝。
“最先发现二夫人服药自尽的是谁,你们知道吗?”
瑶乐和蒙微对视一眼摇了摇头,瑶乐想了想道:“好像就是彩蝶,不过发现之后,去通知了老夫人的人不是她,后来屋子里的后事交给大夫人处理,大夫人盘问的时候见彩蝶反应异常,用了些手段这才知道了始末。”
顾欢低声又问“你们跟南苑的丫鬟小厮可有熟识之人?”
蒙微刚要头,就听瑶乐开口:“奴婢认识南苑后厨的厨娘。”
“去打听打听,看能否得知二夫人是吃什么药死的。总之一切关于二夫人的情况能多打听就多打听。”
“小姐怀疑……”
顾欢摆了摆手,制止了瑶乐接下来的话,瑶乐抿了抿嘴回头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彩蝶先关在后院的柴房,机灵点,别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