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离开,众人也退去,顾长乐等人留在最后离开。
等皇室的人走的差不多,顾长乐拦下顾欢的去路,恨道:“我不来招惹你,你却要如此陷害我!顾欢,我跟你没完!”
“我为何要害姐姐,我说的都是实话,今日我只是个传信的人,这东西既不是写的,你给二皇子的信也不是我送的。如今怪在我身上是何道理?”
“顾欢,咱们走着瞧!”说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谢长安抿了抿嘴:“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顾欢惊讶道:“是你拦下我要让我帮忙送信,你也看到了姐姐确实喜欢二皇子,我说她喜欢二皇子的诗词和书法难道说错了?也是你最后让采纳了我的建议,到头来又是我错了?你还真是一点没有变。”
谢长安没多想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顾欢的一席话确实堵得谢长安哑口无言。
又听顾欢道:“但是谢公子,莫非你真的一点都不开心?我倒是觉得此刻你应该好好谢谢我才对。”
谢长安看着顾欢离去的背影,久久失神,确实,他的心里其实是开心的,能娶顾长乐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怎能不开心?
可看着方才长乐的表情,她必然是不愿意……
顾欢回到屋子,接过蒙微递来的热茶,今日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当中没有一环失策,其实她只是顾长乐写信给李承庆,她的计划便算是完成了一半。
李承庆素来偏爱窦姬,连在寺庙都是与她同屋而眠,但顾长乐知道寺庙当中不可与妻同睡的规矩因此才敢前去送信。
却不想被窦姬看到,直接送到了太后跟前,如此一来事情就演变成了整个皇室的脸面。
她揉了揉眉心:“你们也去睡吧。”
“诺。”
次日一早,太后因为身体不适提前回了皇宫,留下二皇子住持大局。顾欢诵经结束带着蒙微和阿柒绕着寺庙走了一圈,路中偶然能遇见几个散步的小姐或是公子。清晨的寒气沁人心脾,顾欢手里抱着汤婆子一刻也舍不得松手。
这里是一处竹林小道,虽是冬季可绿竹依然青翠茂盛,周边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小姐在找什么?”蒙微见顾欢垂着头左右看着。
顾欢:“草药。”
“寺庙哪有什么草药。”
“这就是。”顾欢弯身拔起一株叶片披针形,唇瓣倒卵形,蒴果内果皮红色的植物。
“这是什么?我替小姐采吧!”
顾欢拦住蒙微:“若是都拔了,明年就不长了,这一株就够了。”
“这是什么草药?”
“蘘荷。祛风止痛,消肿,活血,甚至治腹痛气滞都可以用。《唐本草》有录,其根:主诸恶疮。根心:主稻麦芒入目中不出者,以汁注中。”
顾欢说完,蒙微目瞪口呆:“小姐,你这些都是哪里学的啊?好厉害。”
“从前乡下的时候,学过一些,蘘荷最大的特点是它能经受住恶劣的环境磨炼、生命极强,基本上无病虫害,除非被人拔起,否则难以要它性命。”
她希望自己也能如蘘荷一般,无论前方有多少凶险等着自己,只要她不死一切就都是希望。
“平阳乡君万福。”
顾欢抬起头就见不远处一个面貌俊秀的丫鬟,她觉得有些眼熟,脑海里想了想才想起来这是昨日站在窦姬的身边的丫鬟。
“莫非窦姬娘娘有什么吩咐?”
“乡君真是好眼力,奴婢是窦姬娘娘身边的翠茜,我家主子想请乡君一见。”
顾欢笑道:“那就有劳你领路了。”
翠茜福了福身,这平阳乡君倒是比其他那些世家小姐要讨喜的多。
蒙微担忧的看了一眼顾欢,顾欢摇摇头,虽然表面是窦姬找她,但她与窦姬并无半点相识,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真正要见自己的人是李承庆。莫非他要就昨晚的事问罪自己?
“乡君请稍等。”翠微将顾欢领到一出亭子边上道。
顾欢点头,坐了下来,石桌上摆放了一盘黑白子棋。白棋以猛龙之势即将吞并黑棋,若下一步走的还是黑棋那么整个白棋便会都被其收入囊中,但若是黑棋先走下一步,这一步恰好可以走在白棋的要害,而后便能反手称王。
“你是选白子还是黑子?”李承庆的声音从凉亭边上的走道传来。
顾欢起身对着他福了福身,而后道:“那二皇子希望我选白子还是黑子?”
李承庆朝着顾欢走近,他就知道这个丫头绝不简单。
“我让你选什么你就选什么吗?”
顾欢:“选什么颜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选的这颗棋子是不是下一步要走的棋子。若我选的是白棋,可二皇子却让黑棋先走,那我不是亏了吗?”
李承庆低声笑:“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也该知道昨晚你的计划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我给了你这个机会。但是顾欢,你更应当知道事不过三的道理。再有下一次,决不轻饶。”尾音微长,透着不容绝拒绝的威胁。
“顾欢谨记二皇子教导。”顾欢垂头道。
李承庆扬了扬眉,抬手捏住一颗黑棋落下,胜负已定。见顾欢面容恬静,好似预料之中:“你与摄政王……什么关系?”
顾欢抬眼:“就似我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
“哦?”李承庆轻笑背过身去:“回去吧,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顾欢福了福身算是送行,而后目光深沉,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庙会之后,因为元祁受伤的关系,李承庆接手了摄政王手中一半的朝政,而后很快就被封为吴王,百姓也议论皇上终于有了立储之心,一时间风声大气。
但没过多久,李承庆得力手下工部尚书卞之敬再无公文之下滥用职权私制兵器被人揭发,而后窦太傅之子窦勇先涉嫌侮辱良家妇女事后杀其夫君,被一纸告到朝堂其后种种……李承庆朝中人马缩减大半最后只剩荣国公府一家独大。
百姓唏嘘,反对李承庆的呼声也逐步扩大,以至于李承庆最后逼宫造反,长安城一度全场封闭,百姓恐慌。最后是元祁率兵剿灭了叛军,长安城才得以免于大难。皇帝心神动荡,大病爆发,一病呜呼。
皇帝只有两个儿子,吴王因谋逆被居吴王府,襄王李仲常年边塞驻守空有一身力气无法继承大统。
元祁最终登上皇位。
顾欢不知道她的介入是否会影响这一世后续的事情,因此二皇子的方才的行为才让她有一丝的踌躇。他先一步选择了黑子,堵住了唯一的缺口,最终获胜。
是不是也可以说他也知道元祁在查这些致命的弱点?
“阿柒,你一般什么时候给王爷回禀一次?”
阿柒一怔,抿了抿嘴,不知如何回答。
顾欢:“我不怪你,你只管说。”
“每两日的子时。”
她惊讶:“子时?”而后又说:“今日我与二皇子的对话你都记住了吗?”
“属下……”阿柒不明所以,遂不敢胡乱回答。
“我说了不怪你,你是王爷训练出来的,应当是记住的了。”顾欢自顾自的点点头:“记得要一字不拉的告诉他。”
阿柒点点头:“诺。”
身后,窦姬上前给李承庆拢了拢衣裳,似是不经意的问道:“她利用殿下,殿下不怪她吗?”
李承庆将窦姬拉到怀里,肆意抚摸一番又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语气阑珊道:“你真正要问的是我是不是对她感兴趣,对吗?”
“那殿下对她感兴趣吗?”窦姬浅笑假装躲开李承庆的挑逗。
李承庆:“我只对你有兴趣。”说完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屋内春光一片。
三日很快过去,顾长乐经此一事便声称病了早就回了城,顾欢因为太后的突然召见,顾欢比旁人先行一步走了。回到国公府简单的洗漱一番又换了身鲜亮的衣裳,这才进了宫。
还未走永呈宫内,外头的太监就笑眯眯的迎上来:“哎哟,平阳乡君可算来了,太后和小公子可是好等呢。”
顾欢:“可是元喜公子?”
“正是呢。”
顾欢这才放下心,忙的大步跨去。
“哀家正说着你,你就来了。好了好了平身吧,上前来。”太后见到顾欢不等她行礼便道。
顾欢一怔,太后心情好似十分愉悦,她抬眼看了一眼元喜见他给自己使眼色,心中笑了笑,而后道:“见到太后身体安泰,心情愉悦,顾欢就放心了。但是还是斗胆送上这枚香包。”
身边的嬷嬷接过去嗅了嗅又拿了银针试探而后递给太后。
“很香啊,似乎有种特殊的味道。”
“太后若是哪日不高兴了便闻一闻,这香包有去心火的功效。”顾欢笑道,话语间不似平常的稳重,带了些顽皮。
太后心头一暖,有着血脉的孩子终究是不一样的,到底是端敏亲生的:“好孩子,怪不得喜儿总是跟哀家提起你上一次的妙手回春,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懂这些。不过女子还是少碰这些东西才是。”
“太后说的极是,只是这些都是欢儿在乡下的时候生病没钱就医这才久病成医,懂得一些。”
“委屈你了。”
“太后,你都只顾着跟欢姐姐说话都不理我了。”说着元喜嘟了嘟嘴,不满道。
太后见状哈哈大笑:“你这小冤家!”
顾欢见状笑了笑,她现在大抵知道为什么太后这般喜欢元喜了,皇室香火寥寥几人,虽然襄王有子可到底远在边关,剩下李承庆也无孩子。太后年老,还是想早日抱上孙子,元喜模样乖巧又嘴甜,喜欢太后亲近,太后难免对他放纵一些。
“太后,端敏公主和长乐乡君来了。”嬷嬷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