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抿了抿唇,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后背伤口突然传来疼痛,让她朝着后背的绒毛软垫靠了靠,只说:“这么说来,我受伤那日,瑶乐向你求救,此事你也不知情?”
元祁闻言,心底一沉,沙哑的嗓子回答道:“本王不知。”
“原来我等了这么多日便只是一句不知。不知便不知吧,知不知道,都已经没有意义了。若王爷今日是念及往日恩情,前来探望,那顾欢心领了,王爷身体抱恙,没有其他的事,王爷也回去吧。”
“你非要如此跟本王说话吗?”元祁微微皱眉,好看的眸子隐含怒气。
回不了头了。
“那日该说的都已经跟王爷说清楚了。所以王爷说不知,顾欢也理解。我本来就说从今以后我的事你不必再管。”如果说元祁冷漠,顾欢不心痛是假的,可这是顾欢的选择,也是元祁的选择。
顾欢选择了将来的自由,而元祁选择了至高无上的皇位。
元祁闻言,深邃的眸子里或怒或失望,他看向顾欢声色沙哑而冷淡,一字一句说道:“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说的这些话。”他语调非常的缓慢,好似刻意想让顾欢在这短暂却无比冗长的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可以回心转意。
可是元祁没有等到她的回心转意。
元祁神情里痛意一闪而逝。他微微垂眼不再看床榻上从未看自己一眼的顾欢最后一次问道:“顾欢,你且不悔?”
顾欢沉默,半响,只听元祁冷冷道:“那好,本王如你所愿。”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即便经历过再多的劫难和冷漠,顾欢觉得都没有这一句话让她痛苦。
曾几何时,你且不悔?这句话他也曾说过。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顾欢听闻他脚步离去的声音,这才抬头,却只望见元祁一抹玄色的衣角,衣裳做好以后,她从未见过。她有些后悔,方才没有仔细看一看。听着他出门之后,那几声低低的咳嗽,顾欢微微红了眼。
元祁,我不会再回头,你也莫要再回头了。
很快,她收敛心神,对着横梁处的陌阡道:“陌阡,今晚陪我去个地方吧。”
陌阡飞身而下,不着痕迹的观望她的神色,却见她平静的异常,陌阡见她又看向自己,微微点头,以示应允。
“赵容显说你刺杀过他?这是什么意思?”
陌阡一窒,神色未变,他难不成要告诉她是因为看到那日赵容显亲了她?
顾欢又问:“隐月堂也是你单枪匹马去的?”
“他说的什么漠教,你认识吗?”顾欢突然觉得即便陌阡跟在她身边,可陌阡这个人却依旧是个大谜团。
陌阡这一次却点了头。
顾欢默了默:“算了,我不问了,你若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陌阡看了看顾欢,见她唇色干裂,走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茶,却见茶水没有半点热气,他顿了片刻,不知该不该出去,就听顾欢道:“以后你不要再这般冲动了,赵容显看似无权无势,可这么多年背后不知养了多少势力。”
陌阡点头,而后拿着茶壶走了出去。
院门口,赵容显负手而立站在元祁的马车旁,听到声响转过头看到元祁铁青而冰凉的面色,淡笑一声:“有劳王爷看望本世子的未婚妻。”
元祁并不打算理会,踏上马车却顿了住,俊眸微侧,冷若冰霜:“藏好你的尾巴别被她发现。”
赵容显扬了扬眉,看着元祁渐远的马车,对着居凌道:“听到了吗?”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赵容显跨步再次回到院内,越过圆形小拱门,目光瞬间落在恰巧进屋的那道
高挑的紫衣身影上。“世子怎么了?”居凌问道。
“那个人果然跟在欢儿身边。”说完朝着顾欢的屋子走去。
陌阡端了一壶热茶进来,身后瑶乐也推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顾欢的脸色,
对正在倒茶的陌阡道:“我来吧,该换茶叶了。”
陌阡闻言松手,却不是因为瑶乐的话,陌阡侧脸微顿而后一个飞身上了横梁,
顾欢见状示意瑶乐开门。
瑶乐点头打开门就见赵容显越来越近的身影,她索性开了门,而后走到顾欢床边:“世子。”
“还没走?”
说完赵容显一步跨了进来,他四处看了看微微皱眉:“她倒真是不喜欢见人啊。”赵容显意味深长。
顾欢:“我也不喜欢见人。赵世子府中事情也该不少,也不能总在我这里耗着吧。”
“你想赶我走就明说好了,拐弯抹角,”
“那你还不走?”顾欢成全了赵容显
摄政王府内,元祁端坐在殿中,底下跪了一地的人。柴越和坊容跪在最前方,在后面是折余还有几个得力的人。
“如今你们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不如本王这个位置,给你们好了。”
“属下不敢!”众人应道。
“不敢?我看你们不仅敢,而且还做了!咳咳”元祁喘了喘气,又低咳几声。他从桌案上的药瓶里拿了一颗止咳丸,吞下。
柴越和坊容头垂的更低,坊容道:“一切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自作主张,说王爷不见乡君。王爷生气就罚奴才吧!”
“你该庆幸她无恙,否则便是将你们都砍了,咳咳咳,也,无用!”
“王爷莫要动气了,奴才真的知错了。”
“属下也知错了。属下一会儿就去向小姐请罪,直到小姐原谅为止!”
“奴才也愿意!”
“属下们也愿意!”
半响,却不见元祁回应,坊容试探性抬起头,却见元祁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神色……他握了握拳头,那可是王爷,小小一个女子有什么资格让王爷伤神?!
良久,元祁淡淡道:“下去吧。往后莫要再提了。”
坊容不知道是不要再提此事还是不要再提顾欢整个人?看着王爷受伤的神色,大抵是后者吧。可他想不明白,王爷这样万中无一的人,那顾欢为何如此不知好歹?
柴越和坊容走出殿内,见柴越神色忧愁,坊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怎么也这个神情?”
“之前王爷让我查小姐身边那个高手的事情,如今有了些眉目,我在想还要不要跟王爷禀报?”
坊容摇摇头:“你傻?王爷都说了以后别再提这个人,你还凑上前去?”
“不是说的不提这事吗?”
“傻,你是真傻。”坊容摆摆手越过柴越朝前走去,又见折余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问:“折余?”还没问完就听柴越道:“你别招他了,王爷和小姐没戏了,他和那谁也没戏了。”
“你闭嘴!”折余怒目相对。
柴越撇了撇嘴,并没想继续跟他斗嘴,他道:“我没心思跟你拌嘴。”坊容和折余闻言,微微一顿,大抵知晓他的意思,他是在想阿柒的事情。
“阿柒死的冤枉。”
“说起来这也是顾欢害的。”坊容毫不掩饰对顾欢的不满。
柴越没有反驳,只道:“这是阿柒愿意的,她喜欢跟着小姐。”
“什么小姐,以后你还改口吧。”坊容瞥了他一眼,说完径自离去。
见坊容走了,折余也转身朝着后院而去,柴越叹了一口气,还没抬脚就见元喜朝着他这边走来。
“小公子。”柴越微微抱拳。
元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欢姐姐受伤了的时候你们拒人不见?”他一张小包子脸气鼓鼓的,看上去很生气。
柴越叹了一口气,这刚从阎罗殿出来又遇见鬼差了:“小公子,属下知错了。”
“知错有什么用!都怪你们欢姐姐才和兄长生气的!都怪你们!”说完眼泪就聚集在了眼眶里,滚滚打转。
“好好好,是属下的错,您别哭啊。一会让再让王爷瞧见,以为属下欺负您呢。”
元喜微微受了眼泪,抽泣几声,嘴里却不甘示弱:“你有那个胆子吗?!”
柴越:“……”还真没有。“您别哭了,等王爷心情好些了,属下带您去见见小,你欢姐姐。好不好?别哭别哭。”
元喜鼓着脸,横道:“现在就去。”
“那可不行,王爷还在气头上,您这是嫌属下命太长了啊。”柴越一惊直接拒绝。
元喜一听,怒道:“那我自己去找兄长!”
“哎哟!我的小祖宗欸,您快别添乱了,王爷因为欢小姐的事情正伤神呢,您这不是刀口上撒盐吗?”柴越一把抱住元祁矮小的身子,劝道。
“你也知道兄长重视欢姐姐吗?!那你们还干出这等愚蠢的事!”
柴越默认,他若是知道此事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他绝不会这么做,坊容也是一样。他们谁也不想看着王爷伤神的样子,他是他们所有人的顶梁柱,如此萎靡伤神的样子不是他们王爷的样子。
在他们眼中,王爷就是天,天若塌了,一切就都完了。
二人正在说话,身后就有侍卫恭敬的喊了一声:“小公子。”而后对着柴越道:“纯元公主来了。”
“不见!”元喜先行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