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阡定定的望着顾欢毫无反应,顾欢疑惑:“嗯?”半响,见陌阡微微点头,又问:“说了什么?”
刚问完,门就被人推开,蒙微探头道:“小姐,赵世子来了。”
顾欢刚点头就觉得耳边一阵风过去,在转眼陌阡已经没影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横梁,陌阡虽是女子但身板并不较小,如今也只能勉强弯身躲在上头。眨眼的功夫,赵容显的身影就落在了门栏处。
他对着顾欢笑了笑:“今日觉得如何?我带了些上好的补药来,一会儿让丫鬟给你煎了。”
“你以为什么补药都能吃?”她的伤口并不深,只是当时毒性蔓延,这才差点危及性命,如今余毒清理的差不多,只要调养些日子也就好了。
“放心吧,都是些养血益气温阳的东西。”赵容显在她面前习惯性的咧嘴笑道,说着从边上拿了木凳子靠在顾欢床前坐下。
顾欢听完也不再多说,突然想起顾长乐的事说道:“你来得正好,明日是顾长乐死刑的日子,但这些日子安静的有些奇怪,刘仲达是你的人,让他盯着点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赵容显听完顾欢的话,神色微顿,不用想也知道,他身边的人,并没有把顾长乐的事以及阿柒的离世告诉她。
“为难?”顾欢见他不回答,问道。
赵容显摇头,缄默片刻,这才道:“欢儿,我不想瞒你,有些事,我不说你也迟早会知道。”
“什么事?”顾欢心底一沉,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今日大理寺发出公文,说顾长乐昨晚在大理寺自尽,但其实昨天晚上端敏公主就已经把顾长乐救出来了。也就是说死在大理寺的那个人不是顾长乐。”赵容显说的很慢,说完,看了一眼顾欢的面色,见她原本就不算红润的脸,此刻又多了些惨白。
顾欢下意识顿了顿,隔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温着声道:“若真的是这样,我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起码阿柒早就来告诉她了。
“你说那个给你消息的人是摄政王的身边的阿柒吧?”赵容显说道。相比于瑶乐几人的不忍,赵容显的想法较为直接或者说是残忍。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了她,她不仅要知道这个更要知道是谁是杀了阿柒!她必须要看清,她身边的这些人,除了他赵容显真心对她好以外,其他犹如元祁、犹如端敏等等,对顾欢都从未有过真心!
顾欢的脑海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她紧皱起眉头,面色阴冷:“你再说一遍。”
赵容显却没有再说话,他侧目看向门口,只听外头依稀传来了女子的呜咽声,顾欢抓紧了被褥,将那锦缎的不料紧紧的捏在手中:“你们给我进来。”她元气没有康复,声色并不洪亮,但却充满冷厉的气息,即便声音不大,瑶乐二人还是听清。
门口的二人闻言推门而进,双双梨花带雨,见此情形顾欢知道,赵容显真的没有说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底的沉闷。
“什么时候的事?”她尽量让自己的音色平稳。
赵容显微微垂头没有说话,瑶乐回答道:“昨晚的事,阿柒是跟着端敏公主的马车,被人杀死的。”
端敏……顾欢周身一震,猛的抬起头眼中满满的是不可置信,端敏公主救走了顾长乐,阿柒发现了端倪追上去,所以被端敏杀人灭口?若不是她让阿柒盯紧大理寺,阿柒也不会死。说到底是她害了阿柒的性命。
顾欢闭着眼笑了笑,震动了肩膀,半响,她抬起头,露出比以往更清明的和冷淡的神色:“她人呢。”
“我将她送回摄政王府了。往后你与那里就没有瓜葛了。”赵容显回答道。
顾欢收敛心神:“端敏公主一人如何能从大理寺将顾长乐救出来?”顾欢说完,眼神如炬看向赵容显。
赵容显抬头,与她视线相对:“李兆,帮了他。”
“刘仲达作为大理寺卿,狱中换人这样的事,就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顾欢再问。
“你是怀疑他?”赵容显微顿,又道:“还是怀疑我?”
“刘仲达是你的人,他又是大理寺卿,李兆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大理寺少卿,若说单单只有李兆的帮助,端敏公主便救出了顾长乐,我确实无法相信。除非大理寺那么多的狱卒,那么多的守卫和巡逻,这些人没有一个发现端倪,又或者说这些人全部是李兆的人?”
顾欢眼眶微红,里头的血丝分外的清晰,可是这样的她,脸色却异常的冷漠,脑海里的一条条线索也从未如此清晰。
赵容显一时恍惚,这样的顾欢,就像是初次见到的那个冷淡而又聪慧的女子。
赵容显默了默,回答道:“若按你这么说,董维是不是也值得怀疑?那元祁是不是也值得怀疑?”
顾欢垂下眼睑,隔了片刻,语气氤氲,说道:“无论是谁?阿柒,不会白死。”
“顾长乐那里,我已经派人在找了。”赵容显道。
“端敏公主若是倒了,顾长乐还会有庇护之所吗?”顾欢冷冷道。
赵容显一惊:“你要对付端敏公主?”
顾欢没有说话,她神色平静,好似没有什么再能打动他,而顾欢的心却如,凌迟一般早已痛得难以自拔。
就好像她做的那个梦,一切都成真可一般。梦里元祁走了,顾欢照常耀武扬威,端敏看她的神情依旧讽刺和厌恶,而现实,元祁对她绝情,顾长乐依旧在端敏的庇护下不再在哪里活的潇洒,而端敏为了救她的这个要杀自己的养女,杀了阿柒……
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给她又一次警告。
赵容显见她没有回答,也不在意。若顾欢真的要对付端敏公主,对他来说也是好事,虽然他手里有顾长乐这个筹码,可端敏也总归是个祸端。早些解决也省事些。他想了想忽而问道:“对了,你身边的那个高手,是什么人?”
顾欢没有马上回答,这些日子,陌阡出现频繁,赵容显又来的频繁,被他的人盯上也属正常。但她还是警惕的问道:“你突然关心她做什么?”
赵容显闻言,笑着摇头:“我不是关心他,我是关心你。上一次,他突然在半路刺杀我,我让居凌去调查,起初只是听闻尧夏那边有一个叫做漠教的地方在寻找类似的这个人,但并不确定。后来你刺杀的事情之后,他差点将那个刺杀你的隐月堂一锅端了,我才知道,刺杀我的人就是他。不过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一直跟在你身边。我原本更确定漠教要找的这个人就是你身边这人的时候,又听说你身边这位是个女子,因此,我才问问,万一他身份有问题,留在你身边就是个危险。”
“那你就不必担心了,她身份没什么问题,我身边也没有什么男子,只有女子。”顾欢回答。
赵容显闻言:“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一个女子功夫这么好,倒是少见。下次可要带给我看看。”
顾欢:“她不喜欢见人。”
正说着,外头居凌站在门口轻轻喊了一声:“世子。”
赵容显微微侧脸:“没有外人,有什么事说吧。”
居凌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说道:“摄政王来了,在院门口。”
顾欢心底一敛,赵荣显看了顾欢一眼,问道:见还是不见?“
绝情至此,又何必再见?可她还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来?顾欢闭了闭眼,说道:“瑶乐,请王爷进来。”
“诺。”瑶乐闻言退了出去。
“怎么,你还没对他死心,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生死攸关之际,见死不救就罢了,连看都未曾看你一眼。”赵容显撇了撇嘴,不悦道。
顾欢抬头看向赵容显,半响说道:赵世子,先出去吧。”
赵容显闻言脸色霎时发青,咬了咬牙,冷哼一声:“非要吃些苦头,你才知道,我是为了你。”说完转身离去,却在门口迎面遇上进门的元祁,赵容显冷笑一声,直接越过。
元祁忍着喉咙里的难受,闷声咳了一声,从门外进来。一入门便嗅到一股浓浓的药味,想到她遇刺时受伤的样子,他心底微沉。他看了一眼床榻上面色平淡的顾欢,抬步走近,却听顾欢道:“王爷有事就在那里说吧。”
元祁闻言,脚下的步子顿在原地。
语气里却毫不在意顾欢的冷漠,隐忍住喉咙里的难受问道:“本王听说,你受伤了?好些了吗?”
“王爷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受伤的?”顾欢这才侧头看向元祁。只是她一抬头便没有了任何勇气又瞬间低垂下去。
他瘦了。
元祁淡淡道:“今日。”
“今日?”顾欢笑了笑:“看来一向神通广大,消息灵通的摄政王,也有失灵的时候。”
元祁低低的咳了一声:“前几日本王病了。”元祁说的轻描淡写,但其实那日顾欢离去,他的病就突然严重起来,直直昏睡了两天两夜。
又问:“伤的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