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感觉怎么样?”
顾欢的耳边是瑶乐和蒙微的声音,她努力睁了睁眼,然后半眯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而后越过二人,看到面色色微微触动的陌阡,想说什么却实在说不出话来。
再然后,实在太累,她又晕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屋子里好像没有人,非常的安静。忽然顾欢听到桌边传来声响,她微微侧头,就见一道冰蓝色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在桌边上捣腾着什么。
顾欢心中微颤,声色沙哑唤道:“元祁。”
赵容显周身一震,仿佛没有听到顾欢叫的谁的名字,笑着转身:“你终于醒了,可把我担心坏了,来把这个药喝了。”
赵容显说着,端着手里的药走向顾欢,顾欢尴尬抿了抿:“是你啊。”
“我若不在,你可就……”赵容显没有说完,顿住了话头,他将顾欢扶起,然后将药搁到她的嘴边,准备喂她,顾欢微微侧头,赵容显安抚道:“快喝吧,喝完你才有精神。听话。”
瑶乐和蒙微此时端了茶水和一盆热水进来,见顾欢醒了,双双惊喜道:“小姐!”
“小姐!”
顾欢毫无力气点点头,惨白的脸此时稍稍有了点血色:“我睡了多久?”
“这是第三日。”赵容显回答。
“睡了这么久……”
“是啊,你睡了这么久,就算你睡了这么久,他也没有来看过,但你第一个喊的竟然是他的名字。”赵容显自嘲道。
“赵世子,您就别再刺激小姐了,她刚醒……”蒙微低声劝道。
赵容显将顾欢放下:“你们若真关心她的身体,那这几日便叫她什么也不要问,又或者这几日无论她问什么,你们就什么都不要说。”
蒙微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看着赵容显铁青地脸色抿住嘴也不敢再说话。而赵容显却好似真的生了气,抬脚就离开了庭院。
“发生了什么事?是元祁出了什么事?”
瑶乐闻言摇摇头,叹气道:“小姐就不要再关心摄政王了,他根本就不值得您关心。”
“好了,小姐别再说话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到底怎么了?!”顾欢咳嗽了两声,急道。
蒙微连忙道:“小姐别着急。”
“快说!”她喘了喘气,道。
蒙微和瑶乐对视一眼,最后瑶乐叹了叹气:“奴婢说,小姐那日受了伤,奴婢找了几个药房都没有那两位药,于是想到摄政王府求求王爷!可没想到王爷听闻小姐受伤,根本就不理会,还把奴婢赶了出来,后来奴婢还是去焕荣府找了长赵世子,这才保了您的性命!太医说若是再早一点,您体内的毒性,也许还没有那么快蔓延,你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要调理多久才能好。”
顾欢听完,面色微白:“你是亲耳听他说的?”她看向瑶乐问道。
瑶乐摇了摇头:“不是亲耳听到,可是我让门口的侍卫去告诉他了,小姐,您不相信吗?您忘了,我们是去过王府的啊,门口的侍卫他们也知道我们与王爷相识,您受伤这么大的事难道会不通知王爷?可是他根本一点都不顾及,他还让侍卫转告奴婢,您的生死,与他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顾欢笑了笑,咳嗽起来:“咳咳咳,没有关系,咳,这确实是我跟他说的……”她的咳嗽是因为心肺受损,一吸气便觉得又疼又闷,十分难受。
顾欢的咳嗽似乎突然变得迅猛,直到面色发红喘不上气。瑶乐和蒙微双双惊住,上前拍了拍他,这时候一道劲风闪来将二人双双打开。陌阡双眼赤红,冷冰冰的看着二人。
蒙微抿住嘴:“对不起小姐,奴婢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奴婢知错了,小姐不要动气。太医说了您伤及肺腑,不能动气!”
顾欢喘着气下意识抓住目前的手臂,微微颤动:“瞒我?又能瞒多久?又何必要瞒着我?”
“小姐……”瑶乐刚要在说什么,顾欢低头摇了摇:“下去吧。”
瑶乐二人闻言,对视一眼,退了下去。顾欢捏着陌阡的手却没有松开,陌阡侧过身低头去看她,只见顾欢原本苍白的脸此刻因为咳嗽而涨红,他坐下身,以并不擅长的姿势将顾欢微微抱在了怀里。
顾欢没有哭,她只是窝在陌阡的肩膀处,长久,长久。
“他真的,那么心狠吗?我不信。”顾欢哑着嗓子道。
摄政王府
元祁捂着胸口低咳了几声,沉声道:“赵容显亲自送来的?”
“是。说是跟着端敏公主的马车被杀的。”柴越的面色很难看。
“端敏公主?咳,咳,顾长乐……”
柴越弯身拱了拱手:“王爷恕罪,昨晚董大人来找过您,但这两日您身体不适,属下不敢叨饶。早上您还没醒的时候,大理寺就发了公文,说顾长乐昨晚自尽。也许阿柒的死真的和……端敏公主有关。”
“去将,咳咳咳,董维,找来。”元祁面色有些苍白,止不住的低咳。
“王爷您的身子……”
元祁抬头淡淡瞥了柴越一眼,柴越低头:“诺。属下马上去办。”
“她这两日来过吗?”
柴越神色微闪,低声回答:“小姐未曾来过。”
元祁‘唔’了一声,挥挥手:“去吧。”
他揉了揉眉心,神色疲倦,顾长乐的事以她的聪慧也肯定能发现端倪,阿柒若真是端敏动的手,也不知她会如何。这么些日子连一眼也不来看他,这丫头也当真是个没良心的。话虽如此,可元祁的神色却分明还是担忧多一些。
这几日他病情加重,好些事情都是刚刚才知晓。这个时候,若是李承庆再出来就更麻烦了,他想了想道:“来人,研磨。”
片刻,董维赶了过来。
董维大概把刘仲达和李兆联手端敏将顾长乐救出的事禀告了元祁,这与元祁的猜测差不多。
“说来也奇怪,之前那个劫狱的高手那日也来了。不过好在大理寺防范森严,他并没有得手。”
元祁稳了稳心神,道:“可看清样貌?”
“他蒙着脸,这一次身边还有一个人。”
元祁默了默,捂着心口,低声咳嗽。董维见状上前递上茶杯,元祁摆了摆手:“端敏是从你眼皮子底咳咳,底下将人救走的,此事你要负一半的责任。”
“王爷放心,微臣一定尽力查找顾长乐的下落!只是这刘仲达的李兆联手起来,微臣有时候不好办。”
“你若办不了,本王额咳咳换人就是。”
“微臣一定办好!王爷切莫动怒!此事确实是微臣大意了,原本李兆并没有参与,但不知道顾长乐给他什么甜头,不仅帮她找了刺客刺杀乡君,还和刘仲达一起帮着她和端敏公主逃了出去。奈何一时找不到顾长乐也找不到证据……”
“你说什么?”元祁忽而站起身,扶着桌案,沉沉问道:“刺杀了谁?”
董维一怔:“王爷……难道不知?”
元祁心底一沉:“柴越。”
柴越在门口便知道此事要露馅,冷汗顺着背心直直落到了脚底,他上前几步直接跪地:“属下该死!”
“说。”话毕,一时怒急攻心,猛地又咳了起来。
“这就是属下不敢说的原因,王爷,身子要紧啊!”
元祁闻言,掀起手边的砚台朝着柴越砸了过去:“什么时候本王的事要你来做主!咳咳咳”他咳嗽完,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柴越身上被砚台狠狠的砸了一下,墨水顺着衣领缓缓流下,却不敢再说别的,忙低头:“属下该死,王爷息怒。小姐已经无事了,您别担心。”
“什么时候的事?”
“那日从王府离开之后。”
“严重吗?”元祁扶了扶心口。
柴越顿了顿,不敢说瑶乐来求救的事,可就在这犹豫的片刻,元祁已然冷下了眸子,上前一脚揣在柴越肩上。
“不许跟。”
而后抬步朝着殿外走去,董维见元祁真的动了气也不敢上前劝,就听柴越对自己道:“董大人,你可算是把我和坊容害惨了。”
董维无语,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王爷什么都不知道。
当下面色微变“你们还敢说,连王爷都敢瞒着?”
“你不知道那日小姐离开后王爷病了多重,我和坊容实在看不下去。哪里见过王爷受这气,而后一商量一冲动就……”
董维听完柴越的话,摇摇头:“休矣休矣。生死攸关之际,见死不救。莫说王爷饶不饶得了你们,乡君绝不会原谅你俩。王爷和乡君这误会,可大了去了……”
柴越长叹一口气,也不能全怪他,坊容和他确实交代以后不再见小姐和她身边的人,但没想到是要命的事情,这两人也没说完话,哎,休矣休矣……
顾欢又睡了两个时辰,醒来的时候陌阡依旧守在床前,她揉了揉眼睛:“你不用看着,我没事了。”
陌阡上前将她扶起,而后走到桌前拿了一碗粥,顾欢接过,看了看陌阡,而后淡淡笑道:“你好似变了些。”
陌阡不语,下巴学着顾欢的样子微微点了点粥示意顾欢喝。
顾欢喝着粥突然想起来:“明日就是顾长乐死刑的日子。阿柒有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