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由你挫骨扬灰好了，只是，让我抱一抱你好不好？”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倒在顾锦瑶的怀里，他心口的血溢在她身上，却好像再也无法温热她的心。
迷糊之中，楼奕看到的是顾锦瑶决绝而去的身影，是不是就算他死了，她也不会眨一下眼？他捂着心口，只觉得被她亲手刻下的伤口好像蔓延到了全身，疼得他每一根神经都在黑暗中瑟缩发抖。
从将军府到整个京城，所有人都说曾经不可一世的楼奕疯了，他已经半个月未上朝了，他整日将自己关在漆黑的房中，不吃不睡，说是要等死了的妻子，就连天子召他他也不见，除了绿拂他谁也不愿亲近。
他拉着绿拂的衣袖，神情哀伤得让人心碎：“你说，锦瑶是不是果真那么恨我？”
“我不是她，又怎会知道？你不如自己去问她好了。”说着，绿拂取出一匙药粉，就着温酒让他服下。
“她已经很多天没来看我了，今晚她会来吗？”那夜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顾锦瑶了，无论他吃多少药喝多少酒都没用。
“将军要相信心诚则灵。”绿拂取出手帕，为他擦干净嘴角的粉末，然后端起药碗便出了房门。
楼奕如今整个人都有些痴呆了，再这样下去，他应该离死不远了！想到这里，她唇角扬起解脱般的笑意。
连续几日不眠，楼奕终于有些困顿了，迷离之中他听见顾锦瑶说：
“我在黄泉路上日夜流离，怨气太盛以至死后都不能入轮回，你凭什么睡得这般安稳。”她的头发划在楼奕脸上，显得妖异又暧昧。
他却不回答，只是呆呆望着她的眼睛：“方才我梦到你了。”
“梦到你杀死我吗？还是杀死我们的孩子！”当初刺骨噬心的疼痛，如何才能原封不动奉还？
他挽着顾锦瑶的长发：“梦到很久很久以前，你在城墙上看我那一天，梦见那时我对你许下白头之约，说要十里红妆娶你回家……”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顾锦瑶打断他的话，他知不知道，他每说一个字都好像在嘲笑她当初爱得那般愚蠢，爱得卑微不堪。
“那如果可以回到当初，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
她仿佛听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一般，笑得直流眼泪：“哈哈……重新开始，你以为你是谁？你是神佛吗？你可以还我骨肉至亲吗？可以让我身上这些旧患不复存在吗？还是可以让时光倒流？我告诉你，哪怕真可以让时光倒流，我也从不想遇见你。”那样，她就不必贻误终身。
他捉住她的肩膀：“你真的这样恨我吗？”
“是啊，我简直恨你入骨，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说着，她抽出袖口的匕首就要朝他心口刺下，她方才喂他的五石散大概发挥药效了，这几日被毒药侵蚀的楼奕连说话都费劲，更别提反抗了，她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好久，只要杀了他，她就可以去和门外和段煜修汇合，就可以永远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