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薄锦笑着点了点头,抬手揉了揉江如一的脑袋,似是将对自己女儿的感情全部投注到这丫头的身上,轻声道:“还有,你也可以去找忆如玩,一切照旧,不必担心什么的,若是真的如一回来了,那便再给她重新安排。”
江如一喜不自禁,抓着江薄锦的手迟迟不肯松开,几乎要开心的落下泪来,只是想起木心,心内又是一阵不安。
江薄锦见江如一这般神色,好奇这丫头怎么又这般愁眉苦脸,便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让你不安的么?”
江如一摇了摇头,她只是想起了木心,若不是木心的话,她说不准不能活到现在,如今这种情形,她算是脱离险境了,可木心却没有消息,她不禁有几分疑虑,不禁皱起了眉。
她抬头看了江薄锦一眼,试探着问道:“娘亲,那……我的主人木心,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她……也不是很坏的人,若不是她……女儿都活不到今天……”
江薄锦听到江如一提起“木心”二字,心一沉,她忘了这事了,按理说木心心存二念,妄图窥探王府中消息,这一条就足够将她处死,可是这木心本就对江如一有恩,为了不让她伤心,她却又不能杀她,这让她有些纠结。
看着江如一那忽闪的大眼睛,江薄锦真的不忍让她难过,踌躇了片刻,方才道:“这事非同小可,娘亲一人也无法定夺,还要先去请示你父亲,不过终究是要考虑到你的感受,不会对她太过严厉的。”
听了这话,江如一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了,只是她不知道,江薄锦也不过是往轻了说,若真要细细追究,怕是真要砍头呢。
另一边,经过多日的调查,关于真江如一的消息也是有了些许了,这日,翟琰烨听探子来报,说是已经有了些端倪了,不等那探子禀报具体,翟琰烨便派人去请江薄锦来了。
“其实我一直在背后查如一的消息,今天把你叫过来,是想同你说……”翟琰烨对江薄锦说道。
毕竟他觉得,江薄锦如此在乎江如一,如若他查到了消息不告诉她的话,说起来还真的有点于心不忍。
本来没看见江薄锦时,他还毅然决然的打算将真相告诉她,但是当他看见江薄锦的时候,他的内心有些摇摆不定。
他到底要不要告诉她真相,这对她来说可能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他不想看她伤心,更不想让她受苦。
而江薄锦根本就不曾意识到,翟琰烨的突然停顿,一听到江如一这三个字,瞬间热血沸腾了。
“你找到如一了对不对,你是不是有她的消息了,她还好吗?她……有没有吃不饱穿不暖啊。。她……”也许是思女心切,江薄锦说着说着,眼睛里竟然留下了一行清泪。
是啊,她还好不好,离开了家的她,能不能吃饱穿暖……
这些都是她不敢想象的……
翟琰烨听到江薄锦这话,内心更加纠结了。翟琰烨给的那有些不确定的消息也仿佛像一道雷,狠狠地击中了江薄锦,再用一把利刃将她的胸口划开,再狠狠地将匕首刺入她的心脏,可怕的是,即使如此她还是活着,还要继续忍受这样的痛苦。
一瞬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捂着胸口,这个地方痛的她几乎要昏死过去,翟琰烨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她,以免她倒下,她抬眼望向翟琰烨,问道:“怎么可能……我们的如一怎么可能……你告诉,你骗我的,对不对?”
翟琰烨不忍心看到江薄锦这副模样,但这是事实,无论江薄锦再怎么不愿承认这都已经发生了,他只能扶着江薄锦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道:“薄锦你听我说,我们的如一确实很好,但是……这是事实,虽说探子的报告或许不大准确,但是……你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
江薄锦还是无法接受这件事,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似的,难受的紧,她推开了翟琰烨的手,自顾自的出了书房,双眼无神,恍惚地走了出去,抬头看着天际,大雁成群结队飞过,喃喃自语道:“真好,回家了。”
话音未落,她两眼一黑,瘫倒在了地上。
一直到了夜间用晚膳时,她才悠然转醒,只见江如一与翟忆如还有翟琰烨都围在她的床前,翟忆如见娘亲醒了,脱了鞋子爬上榻上扑在娘亲身上蹭了蹭,撒娇道:“娘亲可算是醒了,吓杀忆如了!娘亲大懒虫,睡了一下午呢!”
看着怀中小人撒娇的模样,江薄锦心下一软,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抿嘴扯出一个笑容,柔声安抚道:“忆如莫怕,娘亲不过是太累了,睡了一觉罢了,对了,什么时辰了?”
“已到用晚膳的时间了。”翟琰烨望着面色苍白的江薄锦,很是心疼,在她床边坐下,手掌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眉头紧皱,叹道:“你晕了一下午了,饿不饿?我让下人做了饭给你拿过来吃。”
江薄锦摇了摇头,她如今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只要一想起自己日思夜想的如一已经没了,这心啊,就疼的厉害,疼到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呐。
“你同两个孩子一道去吃吧,不用管我了,我要是饿了,夜里自然会让厨房做些小米粥吃的。”
翟琰烨见状,也不好多说,只是叹了口气抱起翟忆如离开了房间,见二人走了,江如一赶忙去房门关上,凑到江薄锦床前,小手儿握住她的手掌,道:“娘亲,女儿知道了。”
江如一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就在刚刚,她得知了她日思夜想的女儿已经去世的消息,还因为此事晕了过去,她这一生何其艰难,就是与丈夫生养了孩子也要这般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失去了她心爱的女儿,何其可怜!
“娘亲你放心,如一会加倍的对娘亲好,连同真的江如一那份一道还给娘亲。”
看着江如一那双黑眸中的坚定,江薄锦心下一软,这孩子终究是比同龄的成熟些,也懂得疼人,可看着那张小脸儿,她还是会想起自己可怜的女儿,鼻子一酸,又哭出了声。
江如一见状,一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引得江薄锦更加伤心,心内暗自自责,手忙脚乱地拿了帕子上前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慌忙道:“娘亲莫哭,莫哭!我,我……”
江薄锦接过帕子擦去脸上泪水,看着江如一哽咽道:“无妨无妨,如一很好,娘亲不是因为如一才……只是,你先回去吧,娘亲想一个人静一静。”
听江薄锦这么说,江如一也不好强行留下,叹了口气自顾自的推门出去了,走时还不忘回头看她一眼,她是真的很想抚平她心口的伤痛,可是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待江如一离开之后,江薄锦缩在被窝里哭了许久,直至深夜方才浅浅的入了梦,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沉重的很,估计是太累了,好不容易才坐起了身。
她目光在房间里一瞟,却见江如一此刻正站在门口,她还是用了缩骨功变成三岁孩童的模样,见江薄锦醒了,便端了一碗小米粥进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江薄锦的床边,笑道:“娘亲喝些粥吧,厨房的粥好吃的很呢,女儿还稍稍放了些白糖,应该很甜的。”
江薄锦自她手中接过了那碗小米粥,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果真,甜蜜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开来,点点蜜意滴入心中,粥中也没有成块儿的糖粒,看样子如一是用了心的,这一点让她很是感动。
“辛苦我的如一了。”
江如一闻言,心里如吃了蜜一般甜,脱了小鞋子蹭上了江薄锦的床,拿着一张沾了些水的帕子为她擦拭着脸庞,那张美丽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看样子昨夜她哭了许久呢。
江如一放下了手中的碗,握住了她的小手,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吻着她的额头,看着这小小的身躯,她愈发怀念自己的女儿,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江如一认真道:“如一,娘亲与你说句话,你一定要记着”
江如一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江薄锦,疑惑的歪了歪头,江薄锦轻轻地将她额前碎发撩到一旁,柔声道:“如一,你如今不是王府原先的江如一,你不用装成像三岁小孩的模样,缩骨功很难练吧,用一次也很难受吧?往后不用了,做你原本的样子就好。”
江如一心中一颤,眼中含了些许泪珠儿,她张了张口,低声呼唤道:“娘,娘亲……”
江薄锦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着这张稚气的小脸儿,若是她的如一在,七八岁时也该是如一这般模样,她低声嘱咐道:“你且记住,往后在家里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不要刻意地去做别人,娘亲不是因为别的才留你在府内,只是心疼你,不舍得你,你一定要活出自己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