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薄锦听了,顿时更加痛哭了,“好!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夜里,审问木心,果然套不出什么话,二人也没废话,直接派人去找,至于木心,暂且关押。
天将明,江如一在屋内坐了整整一夜,望着窗外的天空沉默许久,想着自己身份已经暴露,心中很不是滋味。
“也不知母亲会如何处置我,罢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这也好,也算是还了母亲一条命了。”江如一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
眼瞧着外头天以大亮了,她长叹一声,起身走到梳妆台去,往脸颊上覆上脂粉以遮掩憔悴神色,不等侍女进来,便自行更衣出门了。
江如一早早的出了门,只见几个侍婢站在外头聚作一团窃窃私语着些什么,心下不禁一沉,提着裙摆蹑手蹑脚上前想要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谁知那群婢女见江如一过来,匆匆行了个礼,便各自散去了。
“呸!这群嘴碎的丫头,怕是又在嚼舌根子了!也罢,如今我已与当初来时的身份不同,现在只是个寄人篱下的骗子罢了,又怎敢奢求她们不议论呢。”江如一无奈的摇摇头。
这么想着,江如一去叫了几个侍女,命她们去拿些早膳来用了,对于早上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
日上三竿时,翟忆如也醒来了,命几个婆子去取了些吃食来用了,换好衣裳便兴冲冲地去找江如一玩去了。
“姐姐!”翟忆如欢快的喊了一声。
还未等那丫头入内,翟忆如那甜甜的声音便传入江如一的耳内,此时她正暗自伤神,听得翟忆如这么一声,心情瞬间好了些许,草草擦去脸上泪珠理了理衣衫,从椅子上蹦下,牵起翟忆如的小手儿,道:“妹妹今日起的挺早呢。”
翟忆如闻言,哼了一声,撅起小嘴儿故作埋怨道:“姐姐可是在笑话忆如起得晚了?可被窝那般温暖,不肯放我出来呢!”
听翟忆如这般童言稚语,江如一噗嗤笑出了声,原先的几分愁容也给抛到九霄云外了,伸出手指轻点翟忆如小小的鼻尖,道:“你啊,就是这样能言善辩的,姐姐说不过你,可用过早膳了?”
翟忆如吐了吐舌,俏皮一笑,答道:“早用过了,这不,来找姐姐玩了呢,姐姐陪我去院子里荡秋千可好?忆如想让姐姐推!”
江如一抬手揉揉翟忆如的小脑袋,欣然同意了,两只小小的手紧紧牵着,两个小姑娘一蹦一跳地离了卧房入了后院。
翟忆如一屁股坐到小秋千上,拉着江如一的手撒娇道:“姐姐,姐姐来推,等一会儿忆如推姐姐!”
江如一点了点头,随后绕到翟忆如身后去一下一下轻轻地推动她。
一旁的几个嘴碎的婢女见了这场景,无不心下一紧,要知道她们面前这个江如一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假货!谁知道她会不会在背后做什么手脚,害了忆如小姐呢!
“你们几个丫头在这儿看什么呢?还不去干活?”
厨房的管事丫头见几个婢女围在一块儿不干活儿,上前拍了其中一个的肩,皱眉问道。
那丫头并未多言,只是指着院内玩着秋千的两个小丫头,那管事儿丫头见状心中便已明了,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个冒牌货,王妃见她可怜才留了她一条贱命,若不是看她年幼,早将她赶出去了。”
一个丫头闻言,慌了神了,赶忙上前捂住管事丫头的嘴儿,慌道:“姐姐可莫要出此言论,你瞧她与忆如小姐这样好,怕是一时半刻走不了呢!”
那管事儿的本就是个嘴碎的,想着这江如一本就是假的,却还要占着这个身份,毫无羞耻之心,心里难免不快,气愤道:“怕什么呢,这丫头本就是个假货,迟早要走的,只不过早晚罢了!”
她这声说的大了些,被江如一听去了些许,瞬间停下了手上动作,翟忆如也意识到姐姐有些不对,便行停下,从秋千上蹦下,扯了扯江如一的衣袖,道:“姐姐这是怎么了?突然便停下了。”
江如一将攥着自己衣袖的翟忆如的小手拂去,双手紧握成拳,快步上前,扫视了在场诸婢女一眼,并不多言,上去就拉着那管事儿的不放,质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管事儿的本就对江如一不满,见她这般蛮横跋扈的模样,更是愤愤不平,气恼之下硬着脖子回嘴道:“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我说,你不是王爷王妃的女儿,迟早要离开王府,迟早要收拾东西滚去街上流浪,做个乞儿!”
这句话彻底将江如一惹怒了,她踮起脚,扯住了那婢女的衣领,那婢女本就身材矮小,也没几分力气,被江如一这么一扯,不得不弯下腰来,江如一扼住她的喉咙就要将她正法。
“住手!”
正此时,自众人身后传来一声厉呵,江薄锦匆匆赶来,拉开了江如一与那婢女,翟琰烨抱起站在一旁的翟忆如,低声安抚着。
江薄锦看着站在一旁眼睛红红的江如一,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要对她下这么重的手?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如一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但胸口还是因为气愤大幅度地起伏着,她愤愤道:“这,这婢女好大胆,说,说我不是你们的女儿,要被赶出去,做乞儿的……”
江薄锦听了心下一紧,转而看向那地上跪着的婢女,又看了眼红着眼的江如一,叹了口气,道:“你这婢女,真是不懂规矩,去账房领了这个月的月钱走人吧!还有你们,偷懒嚼舌,各扣一个月月钱,散了吧!”
说着,她又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江如一,蹲下身替她理了理衣裳,安抚道:“如一莫怕,娘亲会处理好的,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夜里用晚膳的时候娘亲会命人去叫你。”
江如一在江薄锦面前,向来是乖顺无比,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跟着几个婢女回去了,只是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江薄锦与翟琰烨一眼,经过了此事,她是真的不敢再相信他们二人了。
“娘亲,爹爹,你们到底会怎么对待如一,真的会把如一赶出家门么?娘亲爹爹,如一是真的很喜欢跟你们在一起,请你们不要再让如一伤心了,可好?”
“放心,爹爹娘亲不会让如一伤心了。”江薄锦轻柔的对翟忆如安慰道。
夜里用晚膳时,江如一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同三人一道吃饭,江薄锦看着空出了一个座的餐桌,心里也有几分不好受,想起早上江如一那副失落的模样,也有几分心疼。
翟琰烨看出江薄锦有些心不在焉,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着忆如吃晚饭。
用完晚膳后,老妈子带着翟忆如回了自己的闺房,翟琰烨也与江薄锦一道回了屋中,他看着江薄锦那满面愁容,上前拥住江薄锦,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了?用晚膳的时候就看着你心不在焉的,是为了如一的事情?”
江薄锦点了点头,忧虑道:“你说,如一在府内这样也不是个办法,那些势利的婢女家仆你也不是不知道,见如一这段时间出了事儿便那样对她……我怕,怕哪天真把她给惹怒了,杀了那些丫头……”
想着这些,她又叹了口气,一手抚着心口,低声道:“那丫头本就不坏,只是被人利用罢了,我不希望她变得更坏!”
翟琰烨听了江薄锦这么一番话,心中也有几分顾虑,倒不是因为怕这个假江如一杀人,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打听真江如一的消息时,他也看出几分端倪,万一他们的如一真的……那薄锦怕是要崩溃,他不愿如此。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孩子?”
“一切照旧,她还叫江如一,一切都按照她刚进府的样子来,依旧让她同忆如一道玩耍,还有……让她变回自己原先的样子吧,日日用着缩骨功,怕是对身子也不好。”江薄锦试探着道。
翟琰烨低头思忖了片刻,如今除了这法子没有其他办法能让那群下人不对这孩子区别对待了,既然如此,便一切都照着薄锦说得来,也省的再闹麻烦。
于是,他点了点头,默许了江薄锦的想法。
一夜不言。
次日早晨,江薄锦一大早便收拾好妆容往江如一的住所去了,见江如一还在床上睡着,便轻手轻脚在她窗边坐下,看着她枕下压着的一枚玉佩,心中被什么触动,猛地一疼,伸手去拿那玉佩,却被江如一警觉地握住了手腕。
“娘,娘亲?”江如一见来人是江薄锦,大为吃惊,赶忙坐起身来,“娘亲怎么一大早就来这儿了?”
江薄锦笑笑,从江如一枕下取出那玉佩,放在手掌心,指尖轻轻触碰,柔声道:“只是想拿来看看,没想到竟把你惊醒了呢,可见你挺喜欢这玉佩的。”
江如一被娘亲说中了心事,脸颊一红,低头不语。
江薄锦将玉佩复又放回她枕下,牵起那丫头的小手儿,柔声道:“娘亲想过了,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有了些许情分,所以……娘亲打算让你留下,名字还叫如一。”
江如一眼前瞬间一亮,这几日积压在心上的忧虑瞬间消散,她眨巴眨巴两只大眼睛,略带几分欣喜,问道:“真的?娘亲没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