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琰烨声音虽然冷淡,但是这话里的含义却让人深思。
他觉得他有八成把握能够解决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看身手也是高手,翟琰烨眼看着这么只守不攻,他们占尽了下风,随从也死伤过半,咬牙坚持着。
就在又一个随从倒下之后,黑衣人仿佛找到了这道防御的突破口,死命的冲向马车。
翟琰烨眼看情况不妙,连忙过去抵挡,好在翟琰烨赶到即使,趁着黑衣人走神之际,一剑过去,解决了这个麻烦。
“没事吧?”
江薄锦关切的问到,她也意识到马车外面的情况不妙。
翟琰烨没有回答,因为他现在没办法分心跟江薄锦说话,他生怕自己露出半点破绽,让这群亡命之徒乘虚而入。
现在双方就这么僵持着,黑衣人也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双方两败俱伤,所剩人数无几,若是再这么耗下去,翟琰烨怕是剩下的人坚持不住,剩下了几个身手较好的黑衣人高手,恐怕也是不好对付。
翟琰烨觉得倒不如主动绕后进攻,既然他们的目标是马车,那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江薄锦很是担心,她在这危及关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办法,听着女儿的哭闹她心如刀割。出于本能,她看了看放在马车角落的药箱。
黑衣人也觉得没有必要再耗着,突然开始大开杀戒,眼看着随从一个个倒下,翟琰烨趁机偷袭,他好不容易处理掉一个,没想到这几个黑衣人竟然如此默契,他绕到马车背后,却仍然没有防住,中了一刀在肩膀上。
就在黑衣人发起下一轮进攻的时候,翟琰烨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马车就要失守,他依然冷静,先给了右边的一个黑衣人一剑,自己来不及防守后面,用身体裆下了刺向马车的一剑。
江薄锦感觉躲着也不是办法,眼看着翟琰烨身处下风,已经受伤,她有些慌神,连忙从药箱里面拿出所有的毒粉。
这些毒粉,轻则可以让人眼瞎七窍流血,重则可以死无全尸,连骨头都不剩下,这种罕见的毒粉,是她在一个古镇的巫师那里得来,准备做药引子的,没想到现在竟然也可以派上用场。
只是如此恶毒的毒药,她又有些于心不忍,可是女儿的哭闹却让她更加坚定,如果我不杀了他,他就要杀了我。身为医者救人无数,如今也是为了保命,迫不得已啊。
就在翟琰烨腰上中刀倒地,黑衣人想要杀之后快的时候,江薄锦看着这些剩下的黑衣人注意力全都放在翟琰烨身上,更是着急了,连忙下车,黑衣人仿佛听到了动静,转身对付起她来。
江薄锦猝不及防,连忙开始躲避攻击,却也被撂倒在地上,所幸的是她只受些皮外伤,就在那个黑衣人过来的时候,江薄锦抓住机会,撒出毒粉,顿时间黑衣人开始被疼痛折磨得大叫。
另外一个黑衣人看同伴遇袭,赶来援助,却不曾料想,江薄锦手上还有毒粉。
黑衣人应声倒地,如此他两人才逃过一劫,江薄锦吓坏了,连忙过去为翟琰烨检查伤口。
“怎么样,痛不痛?”江薄锦看着翟琰烨身上的伤口,有些心疼,不过翟琰烨看到江薄锦如此关心自己,心里也是坦然。
“你先去帮他们看看吧。”翟琰烨看着所行随从死伤过半,倒有些担忧,这些杀手究竟从何而来?竟然会下如此重手,不留后路。
等江薄锦把一些下人的伤口包扎好,便安排他们把死去的同伴给简单安葬了,毕竟这些人也是为她而死,她心中,是感恩,更多的是,愧疚。如果自己之前不离开王府……
“过来,我给你看看伤口。”翟琰烨脸色发白的躺在石头上面,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江薄锦用手帕给他擦掉,随后看到他腰上的伤口。
“这刀有点深,那几个黑衣人里面,还有几个高手。”
翟琰烨若无其事的说道,仿佛身中两刀的人不是他。
江薄锦眼眶一热,这个人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虽然自己也见惯了各种血腥伤口,但是现在换在翟琰烨身上,她就没办法保持冷静了。
翟琰烨看着江薄锦担心的样子,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保证,下次不会受伤了,好不好?”
江薄锦吸吸鼻子,翟琰烨用手把她脸上的泪珠抹干:“你还想有下次!”
翟琰烨就像是说错话的孩子,委屈的不知所措,不过有人担心的感觉,还不错,尤其这个担心的人,还是他心心念念的锦儿。
翟琰烨伤的着实严重,胸前的血渍染满了衣襟。能跟上来的仆从,也多多少少带着些伤。
只有江薄锦一人,毫发无损。
“阿烨,”江薄锦略带着哭腔。
“傻丫头,我不过是被砍了几下,没啥大事。”翟琰烨拍了拍她的脑袋,“若我连你都保护不了,怎么当你的夫君。”
“别说那些矫情的话,我的夫君,一定是个能自保的人,若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保护我。”
江薄锦收了收负面情绪,拾起了自己医师的本能,麻利的撕开翟琰烨的外衫,简单清理了些血渍,又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粉。
“忍着些,会有些痛。”
江薄锦抬头,安慰着受伤的翟琰烨,正对上他那如星耀般柔美的眸子。一瞬失神了,果然,这幅俊美的容颜,认她看多少年,终是看不腻的。
简单清理完翟琰烨的伤口,江薄锦又去检查了那些仆从的状况,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江薄锦才有了休息的空隙。
看着翟琰烨熟睡的面庞,江薄锦安下了心,他真的伤的很重,却死命的坚持着,在逃跑的路上,有多少次她都在担忧着他能不能坚持下来,现在能看到翟琰烨安心的睡着,江薄锦的心也放了下来。
看到一旁的樱桃树,江薄锦起了兴趣,那是如一最喜欢的果子了。
“如一,我们去摘樱桃吧。”江薄锦轻声说着,怕吵醒一旁休息的翟琰烨和仆从们。
“如一?”
江薄锦唤了如一许久,也没见有人答话。一时间,她慌了神,刚刚自己太关注翟琰烨身上的伤,竟忘了如一。
心中升起莫名的恐惧,不顾周遭渐黑,江薄锦步伐不稳的跑出去寻找,林子不大,但想找一个小孩子还是十分困难的,更何况周遭已是漆黑一片。便如同大海捞针。
能找的地方她都找过了,可却一无所获。
翟琰烨找到江薄锦时,已是深夜,初月的黯淡无光勉强映照着地上跪坐着的女人,若不是那低声的哭泣,翟琰烨差点以为那是一座雕像而已。
“丫头,怎么了”翟琰烨低下身子,把手扣在江薄锦肩上,轻声询问。
“阿烨,如一,如一她不见了”江薄锦低声哭泣着,“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
“什么?”翟琰烨心下一沉,他一心想着锦儿的安全,确是忽略了如一,一手揽了江薄锦入怀,一手紧握,狠狠捶向地面,一时激动,扯开了伤口。
“丫头,别怕,如一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这就派人去找。”
翟琰烨一边安慰着怀中的江薄锦,一边自责竟丢了如一。
怀中的江薄锦原本在低声的哭泣,却不料触摸到翟琰烨胸前的一丝温热,连忙要挣开他的怀抱。
而翟琰烨却怄气般的,死死的将她圈外了怀中,任由伤口的开裂,不肯松手。
“阿烨,”江薄锦挣脱不开,尽力的避开伤口,“阿烨,别这样。”
“丫头,这是我应得的,是我没保护好你和如一。”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江薄锦极力反驳。
明明都是因为她的任性,翟琰烨才会受伤,如一才会失踪,而现在她却任由翟琰烨抱着自己,用翟琰烨的鲜血,弥补自己的过错。
不知道是因为翟琰烨受伤,还是江薄锦力气太大,她竟挣开了翟琰烨的怀抱。
“不是的,不是的,阿烨,是我的错”江薄锦终是忍不住了,大声哭了出来,
“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你怎么会受伤呢,我害你受伤,又丢了如一,你不责怪我,还要替我担了这罪过。我承受不起。”
翟琰烨静静地半跪在离江薄锦不远的地方,看着她放声大哭,他捂着刚刚裂开的伤口,眼角凝起了水雾。
丢了如一,他亦是心痛。他知道江薄锦会自责,只是没想到,让她更自责的是自己受伤。
江薄锦是个很脆弱的人,明明伤心却装的若无其事,只躲在角落里偷偷难过。
如今,丢了如一,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江薄锦的心态在他一昧的承担责任下崩溃的不成模样,翟琰烨心疼不已。
面对一个这样倔强又自责的江薄锦,翟琰烨只能默默地守在一旁,等她哭够了,哭累了,分崩离析的心态逐渐融合时,再同她讲些道理。
就这样,伴着初月的昏暗,江薄锦渐渐止住了哭声,如一还没有找到,自责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她在这哭天喊地,如一变能回来了吗。
抹了抹脸上的泪珠,转眼又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翟琰烨,依旧是那双星耀般的眸子,在这黯淡黑夜中给了她唯一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