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谢朕,明日之前,将长思殿里的东西都清干净就好。”
他要将她连同她的痕迹,一并清除。
“月常,知道了。”
无人替她说话,方训又替她着急,斗胆往奚昀面前一跪。
“皇上,奴才听说,那灼玉宫-------”
奚昀一低头,瞧地上跪着的奴才。
“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儿了,嗯?”
“奴才该死。”
“朕殿里不需要多嘴的奴才。既然如此,明日你便随着嫦妃,一并到灼玉宫去当差吧。”
方训不敢再言,“是。”
奚昀说完,不再留恋,转身欲回,冷不防衣摆被什么扯住。停下脚步低头一瞧,是伏在地上的嫦妃。
“你还有事?”
“你能在答应我一件事么?只一件了。”
帝王面有不悦,似有些不耐烦。在座只道君心莫测。往日再恩宠又如何,龙颜一怒即沦为阶下囚。
“说。”
“我想问你要一个人。”
“谁?”
“白栀。”
原以为他不会答应的。可他还是将白栀从瑾妃身边彻底要了出来,命其今后长久待在她身边。只可惜,月常向奚昀要白栀的时候并不知道,她要去的西北角灼玉宫,究竟是什么地方。
太后缓缓打了个呵欠,面有倦色,纪淑芳适时将她搀起。戏看够了,也该回宫了。
经过月常身边的时候,纪淑芳温婉一笑,从身后宫女手里取过一方锦盒来。弯腰放在地上月常面前。
“嫦妃娘娘,这是太后娘娘念你的功绩,特地赏你的玉如意一枚。愿嫦妃娘娘今后事事如意。”
瑾妃、靖妃,连带殿中大小宫人都看得出来,此时送这如意多么讽刺。
月常看着面前放着的锦盒,笑道,“这是月常入宫来收到的第二件玉礼,多谢太后。”
第一件,是他送的冷香碧玉,还挂在她腕上。
太后极满意,终于带着一众妃嫔出了长思殿。
路上,太后同身侧纪淑芳说,“瞧,这挨过打总算是能明白些事理,也学乖了。瑾儿的方法,也不总是一无是处。”
“太后说的是。”
短短数月,月常学到的事理,又岂止这些。
月常挨打的晚上。锦乐阁,常鸿万万没想到他会来。
“常鸿见过皇上。”
“嗯,起来吧。”
于锦乐阁小案前一座,奚昀说,“不必拘束,坐吧。”
桌上置一精致瓷壶,雪白的瓷底,壶身上开了一枝翠枝叠叶的秋海棠。
常鸿端起小壶,小心往奚昀面前的盏子里满了一盏出来。霎时间清香四溢。壶中所盛,原是酒。
“常鸿老家在江南,这是江南的梅花酒。进宫前一并带来的,只这最后一坛了。皇上若不嫌弃,可以尝尝。”
奚昀非好酒之人,琼浆流光,他并未动手。房太医也嘱咐过他,不宜喝酒。
“你甚是聪明,可知今夜朕为何要来?”
常鸿摇摇头,“不知。”
奚昀低笑,“常家女儿饱读诗书,对历史典故颇有研究。长思殿里,你能看懂朕的用意,替嫦妃求情,会不知朕为何要来?”
常鸿不在说话。帝王接连指上绕杯盏数圈,分明是在想如何替嫦妃圆场。只她一人注意到,也只她一人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