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低眸暗自一笑,上次这小王爷闯进她宫里,劈了她一张贵妃榻的事儿她可记着呢。这回难得看嫦妃挨打,更乐得看不可一世的小王爷被当众驳了面子。
奚昀握着常家的女儿,只笑了笑,没说话。
率先打破寂静的倒是月常自己,“靖宸-----”
帝王笑容渐渐隐去,一旁奚靖宸听见那虚弱声音,走到月常身边,斥搀着她的小太监,“滚!”
替了那小太监,奚靖宸亲自来扶她。
常鸿忽觉手上传来一阵疼,实在忍不得,不得不去掰那握着她的手。
“皇上,您------”
说完常鸿又有些后悔。他忽的就将她松了。不就是有些疼,她不该娇气的,若能在忍一些------
殿中寂静,嫦妃声音格外清晰。
“靖宸,我不要你替我受刑,受完刑,我要问他要一样东西。”
“你要什么,我------”
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苍白又难看。
“你给不了。”
奚靖宸一滞。他九哥能给的东西,他的确给不了。
又觉得他搀着的那女人一直在推他,跟他使劲儿,“靖宸,你别管我了。”
奚靖宸原本想着,大不了太后面前他在闹一回,怎么不能救下她。向来都只有他看别人热闹落井下石的份儿,鲜少替别人说情,也还没有谁不买他小王爷的面子。这会儿,奚靖宸将她松了,“好,不要老子管,你就继续挨着吧!”说完看了一眼魏不贤。
魏不贤正止了一个小太监,说了句,“我来吧。”而后匆匆往门外去,亲自去捡被奚靖宸扔出去的刑杖。
她总是有本事,推开所有要帮她的人。
膝上刑三百,月常终于受完。
她最后一次倒下,这次无人再扶。
直到眼前站了一个明黄身影,轮廓模糊,看不清面容。月常知是他。身上疼得久了,变得麻木倦怠。温度一点点流失,似乎只要闭上眼睛,她就能做回石头。
不行,她不能睡过去,她还没问他要一样东西呢。
身上汗水湿透,地上玉面愈凉,月常抬头,同他说,“奚昀,不止是麻,还疼------”
他心疼常家女儿跪麻了膝,那可担心过她是否疼,这双腿是否还能不能留得?
“嗯,朕知道。”
她的感觉,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从龙座下来走这一趟,不过是为了确定,膝上的疼究竟是到了何种地步。她以后还能不能走路。
“奚昀,你再过来些------”
他犹豫片刻,终于蹲下身去。
嫦妃娘娘气息微弱,耐不住殿中寂静,她的一字一句都落在众人耳朵里。
“奚昀,我用这三百刑罚和腹上一剑,向你换一座宫殿。往后,我再也不住在长思殿里了。”
奚昀看着她,一笑。他当是她心甘情愿遭这份罪,是问他要什么呢,原来还是一座宫殿。
“想要单独的宫宇,也不是不行。朕听说,宫里西北角的灼玉宫刚好空着。明日,你就搬过去吧。”
“多谢皇上。”
这称呼,让奚昀冷哼一声。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有了记性抑或怕性。而是他打了她,她还是记恨了。
月常不知道灼玉宫是什么地方,在场旁人却都是知道。
历代冷宫,名灼玉。听闻,凡是那座宫里住过的娘娘,非死即疯。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只要进了灼玉宫,还没听说过有哪一个能落得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