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训说,“嫦妃娘娘哪里话,能跟着娘娘,是小方子的福分。”
他故意称自己小方子,倒像是为了逗她开心。
而这方法也确实奏效。翠叶之前,嫦妃娘娘在小王爷怀里一笑。方训觉得,竟格外明媚。白栀没同她矫情,已经推了门,动手打扫了。一边招呼方训去帮忙。
白栀先收拾利索了一张椅子,往上放了个团垫儿。
“小王爷,可以让娘娘先坐这里。”
奚靖宸并没急着放月常下来。转而同自己怀里的人说,“我带你转转吧。”
其实一座冷宫有什么好转的,他只是不想放她下来而已。难得她让他安稳抱着,瞧着很是乖巧。
虽然破旧凋敝,月常却也想四处看看。不管怎么说,这块地方,是她的了。
“嗯,可是-----”
“没事,你不沉。”
奚靖宸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
难得她有良心,能体谅一回旁人。
白栀将窗前遮了阳光的藤蔓理了理,擦净了窗台,将那枝枯梨和虎头鞋仔细放好。
冷宫无人管,奚靖宸带着月常一转才发现。院落凋敝却极大,又多老树。曲径通幽,树下蔓草丛生,足以没过脚踝。
老树上栖着几只鸟儿,听见响动,翅膀一拍,忽的飞走了。
奚靖宸先前觉得怀里女人张牙舞爪的,连太后也不怕。宁肯挨打也不跪。也许就是那股别扭劲儿招了他喜欢。
这会儿听见声音不自觉抓紧了他,又紧盯着树梢瞧。像是受惊的小兽。
少年暗自一笑,只说,“想不到,这宫里还有这种地方。”
怀里人盯着蓊郁梢头,秀眉一拧,眼睛里像能滴出水来。
“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奚靖宸一边抱着她往前走,一边笑她,“我都没来过,你能来过?”
树下有一张破旧石凳。岁月侵蚀,凳面老旧残缺。月常伸手一指,说,“去那儿坐吧。”
奚靖宸眉宇一皱,不愿过去。因为那石头上蒙了一层尘土,脏。她却非让他坐。
片刻后,奚靖宸坐在石凳上,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那感觉像是身上有无数只蚂蚁浩浩荡荡爬过。
坐在他身上的女人正舒服,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睡了。
奚靖宸低头恨恨看了她一眼,挺直了身子,咬牙忍了。好像只要挺直身子就能与那石凳少些接触。
身旁一株老树生得高大,叶子层叠翠绿,草间树影斑驳。这种树,奚靖宸在宫里还是第一次见。明明四周无花盛开,风掠过的时候,却有香传来。
找了半天,发觉她腕上一枚翠绿。将她纤白手腕捉起来。将那镯子连同她的手腕放在鼻尖一嗅。
果然是这枚镯子。俊秀少年哼了一声,将她手腕一丢。
怀里人吧嗒了一下小嘴,没醒。
原来,她安睡的时候,是这幅模样。白净小脸上,长睫落影。抱着软,瞧着也文静。小嘴微微嘟着,像是受了委屈。
夏日有蝉鸣,一声声急促,叫得他口干舌燥。
她唇上,他尝过一次-------
他带她去了惜花苑,回来的时候,她醉了酒。就在十一王府里,他第一次带一个女人进他的房间。解了她的衣裳才发现,她里头早就穿了一身明黄。
目光不由落在她身前。不知如今落入冷宫,她里面可依旧还是明黄?
一手探到她衣襟边。他想知道什么,他九哥还要不要她,扯开瞧瞧不就是了?
反正她睡着,这地方也没有别人。除了他,谁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