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唏嘘,这常鸿果然是得帝心的,随口说了几句便得金珠千斛。先前哪位妃身上也未有此先例。
常鸿跪下谢恩,却未再敢抬头看他一眼。
按照常鸿的说法,酒很快就煮好了。等到纪淑芳将梅花酒呈上来,一次给太后和奚昀满上。
太后端了玉盏尝了一口,极满意,转而对奚昀道,“难得有如此手巧的姑娘,你只给了金珠千斛怎么够?”
奚昀也顺着太后,“母后说的是,朕也想着,让钦天监挑个合适的日子,给她个份位来着。”
靖妃冷哼了一声,只道这宫中什么事都有,一个御守女儿凭着一杯酒便能得了太后和皇上欢心。再说以往册封都是他随口,何时劳动过钦天监。连靖妃自己也知道,她父亲陈有方的钦天监,有名无实,朝上许多人都看不上。也正因如此,后宫之中,她始终低瑾妃一截。
“皇帝何必如此麻烦,哀家看,今日就是好日子。”
太后开口,奚昀倒是没驳。
“魏不贤。”
“是。”
“即日起,封锦乐阁常鸿为常妃,锦乐阁以后更名为锦乐宫。今日虽晚,常妃封赏以及锦乐宫所用内务需准备妥当,不得延误,宴后朕要过去。”
“老奴遵旨。”
魏不贤提前退了,亲自去为锦乐宫准备用制。
常妃,他封了那个姑娘为常妃。
音同字不同,他说的自然平常,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奚靖宸一甩袖,几步便上了瀛台。
“我不同意!”
太后见又是奚靖宸,原本一派和乐的气氛被这顽劣的小王爷又给搅了。
“靖宸,别胡闹,你九哥册妃何时轮到你同意不同意了?”
奚靖宸走到奚昀面前,“九哥,最起码,你不能封她为常妃。”
“那你就说说为什么不能。”
“因为-------”
奚靖宸一转身,往身后瀛台下浮桥上一瞧。浮桥上阴影处,一路跟他来的那个女人已经没了踪影。
“因为什么?”
第一次没顾上回他九哥的话,腾身一跃,少年急急落下浮桥。就这么会儿功夫,湖面平静,只有明亮皇船几只,蜿蜒浮桥上一个人影都不见。
她能去哪。
太后摇摇头,说了句,“这靖宸,还是老样子,没个定性。哀家看,靖宸也到了成家的年纪,该早点给他娶个王妃进府才好。”
众人也附和,“还是太后思虑得周到。等这小王爷有了王妃就能成熟安定下来了。”
更有甚者,已经有人替他挑拣起朝臣家的适龄姑娘来。
“听闻孟大人家的小女儿,才貌双全,与小王爷年纪也相当。”
等奚靖宸回了瀛台,谁也没搭理,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老子不要王妃,谁也不要!”
太后瞧他那不驯样子,只好同奚昀说,“这靖宸谁也管不了,也就能听你两句。”
“母后,靖宸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道,成家的事情便由着他自己吧。”
“皇上你就惯着他。”
奚昀笑了笑没再说话。目光落在湖面上一艘皇船上。
月常坐在船上,看身旁的青江急的不停走来走去,一边不住催促船上掌事,“能不能再快些!”
今日逢十五月圆,青江急成这幅模样,八成是奚溪小姑姑出了事情。
“嫦妃娘娘,那个和尚半生点名要你去,说是你要不去,他就救不了小公主。您可一定要-----”
月常未说话。她不想跟半生回去,也不想见他。
“嫦妃娘娘!”
思量间,青江已经跪在了她面前。月常去扶他。
“你跪我做什么!”
“小公主命在旦夕,那个半生一定要您去才肯出手,您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再说了,平日小公主是如何对您的,您心里应当清楚,这种时候怎能见死不救!”
几句话,好像说得她没有良心。
奚溪对她好,她知道。
可青江不知道,信芳宫小公主命数早就尽了。十九颗菩提珠,一枚可替她续命一次。天道有常,有得必有舍。什么续命,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半生叫她去,不过是因为,这次只剩了她最后一枚珠子可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