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钗锦衣,锦乐宫里全换上了喜烛。
忽听得有些响动,随后是宫人齐声问安。
桃纱之下,常鸿见那男人果然是从宴上直接来了,身上还是一身琉璃白。双手不由都绞在一起。白皙手心沾了满手的汗。
连常鸿自己都不明白,他明明没来过几次,也从未在锦乐阁夜宿,宫中怎么就起了关于她得宠的流言。桃纱一掀,常鸿与面前男人之间仅剩咫尺。微微垂首,常鸿一下红了脸颊。距离如此之近,她能看清他琉璃色华裳上的精细暗纹,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酒香。还有这男人特别的气息。
缓缓起身,她披了一身妆,朝他盈盈一拜。
“皇上。”
奚昀负手而立,未出言要她起来。
月常一路踉跄,走走停停,胸前猛然传来一阵疼,她只能扶着一株花树停下来。原来,没了半条命,这身体也有些不听使唤了。她的力量有些不够驱使这副身子。才走了没多久,这身子就向她抗议了。
定了定神,月常辨出了方向,向灼玉宫走去。一时不察,撞上了一个行色匆匆的丫鬟。
那丫鬟显然也吓了一跳。
“你瞎了吗!”
丫鬟刚从势头最盛的锦乐宫出来。她奉命去丢那枚如意,生怕被人瞧见,偏偏就有不长眼的。被吓了一跳,那丫头自然没什么好气。更何况,眼前这女人穿着打扮寻常,也不知是哪宫没规矩的。
月常抚了抚额,依旧有些看不清面前丫鬟的样子。
“对,对不起。”
说着,月常一抬头,吓了那丫头一跳。
这面色惨白,神色飘忽的女人,不就是灼玉宫的嫦妃吗。那丫鬟不敢在说话,抱紧了怀里玉如意,匆匆往湖边去。
好不容易将玉如意这个烫手山芋丢进湖中,那丫鬟转身,却碰上了比嫦妃还可怕的人。
“小,小王爷!”
丫鬟直道倒霉,早就听说这小王爷晚上不回府,爱在宫里转悠,没想到偏偏被她碰上了。还是在她丢玉如意的时候。
奚靖宸负手立着,身后手中握着一柄麒纹剑。边笑边将那丫鬟往湖边逼。
眼见丫鬟无路可退,奚靖宸抬手勾了她下巴。
“你给本王说说,刚刚往湖里丢了什么?”
“回小王爷,没,没什么-----”
奚靖宸点点头,“没什么是吗?”一手轻抬,麒纹剑脱出一截剑鞘。
寒光一闪,那丫鬟不敢在看。
“小,小王爷,的确是没什么。”
将剑一收,奚靖宸也就是吓唬她一下。对付一个丫鬟何须用剑。
“倒是个嘴硬的。可本王最不怕人嘴硬。既然没什么,是你自己下去将东西捞上来,还是本王送你下去?”
“小王爷饶命,奴婢不会水。”
奚靖宸笑,“不会水,那就更好了。”
岸边,奚靖宸等了半天,见那丫鬟挣扎几下也没上来。看来她是真的不会水。
人已经被他丢下去了,奚靖宸也没办法。估摸明日一早就该浮上来了,到时候魏不贤自会来处理。
常鸿一身嫁衣,在当庭跪了一整夜。而锦乐宫中,早就没了他的影子。
临走前,他的几句话还言犹在耳。
“朕早就同你说过,你的确是有些聪明,可聪明要用对地方。这天下是朕的,宫中自然也是朕的。”
他说的如此清楚明白,显然是知道了那柄玉如意的事情。不过就是没了物证,他没指明罢了。
当时常鸿咬了咬牙,大着胆子抬眸看眼前男人。
“其实皇上心里一直有嫦妃娘娘是不是?”
看他在桌边坐下,深沉眸子里都是玩味。
常鸿又慌忙解释,“我说的不是我,是,是灼玉宫的嫦妃娘娘。”
“谁告诉你的。”
被他揭穿,她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皇上明明几乎从不来锦乐阁,可整个宫里都在说皇上有多宠我。很显然是皇上故意为之。可若是皇上去了别的娘娘那里,又何须刻意隐瞒。如此一来就只有一个解释,皇上去的是灼玉冷宫,看的是嫦妃娘娘,可又不想让人知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同朕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