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当日将嫦妃娘娘打伤,又让她去了没什么人的冷宫。一方面是让她养伤,另一方面-------”
“说下去。”
“另一方面,常鸿觉得,皇上是不想让嫦妃娘娘在掺和朝中事。看似冷宫废妃,实则是给她找了个清静处。一个只皇上可去的清静处。嫦妃娘娘护玺重伤,皇上还是心疼了。可为了彻底将她从中摘出来,皇上只好忍着又打了她。因为越是不起眼的地方,越是不被人记起,她才越安全。”
常鸿一番猜测,奚昀未置可否,轻笑道,“你才见过她几面。”
“皇上,我虽没见过嫦妃娘娘几面,可是记得皇上看她的眼神。长思殿上,皇上看她的眼神,与看别人不一样。”
奚昀叹了口气,“你可知,人有时候不能太聪明。”
“常鸿知道,所以今夜才又斗胆,擅测皇上心意。常鸿还想告诉皇上,常鸿人微言轻,就算做错了什么,也不是常鸿本意。不过若皇上要杀了我,常鸿也无怨言。”
常鸿叩首在地,奚昀却什么都没说。
常鸿忍不住抬头,却见他眉宇一蹙,唇角逸出一丝鲜红来。
“皇上!”
奚昀瞪她一眼,“你的确该杀,可念你有功,朕就罚你没朕的命令不许起来,亦不许出声。”说完,他将案角一拍,起身之际,咬牙又添了一句,“那个不省心的东西------”
常鸿明白,是他故意留了她的命。除了曾替嫦妃求过情,她想不起来自己何功之有。
不过片刻,锦乐宫就没了奚昀的影子。
胸前猛然一阵剧痛,一下牵动他蛰伏依旧的内伤,一时间让他没忍住。他不得不去看看那东西究竟又在干什么。
灼玉宫,月常看着不知道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小哑巴,吩咐白栀去准备些吃的来。
“我记得,你叫可言,对不对?”
小哑巴坐在凳子上,宽大衣衫下愈显身形瘦小。样子有些拘束,不停打量着四周,也不知是怕谁。
想起上次与他一起吃饭是在信芳宫,他一见奚昀就紧张得磕头,月常觉得他也许是怕奚昀。
“小哑巴,奚昀今晚不会来这儿的,你可以放心就是。”
瀛台宴上,他亲口说的,今晚要去锦乐宫。
说着将白栀端来的点心往他面前一推。
可言依旧坐着没动。眼神警戒,不时又盯着盘里的点心。
他依旧是怕,虽然不知道是在怕什么。
等白栀和方训都出去了,可言似乎放松了许多,瞧着点心直咽口水。
月常见他想吃又不敢吃,只好说,“你若是不吃,我可吃了。”
这下,那小哑巴终于忍不住了,抓了一块点心便往嘴里塞。
月常又端了些水给他。
等可言吃得差不多,小脸上沾满了点心沫子,月常用衣袖随意往他嘴角一擦。
可言盯着月常,唇形一动,无声说了一句话。
“妖精,你快死了。”
月常一下便看懂了。
一边继续给他擦着唇上的点心沫子,一边说,“只剩了半条命,可不是快死了么。”
可言微微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孩子虽然很瘦,可是眼睛又亮又大,低头之际,月常瞧见他小小年纪,便有长长的睫毛,生得极漂亮。
再抬头之际,他又无声说了三个字,“小公主。”
月常有些惊讶,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可言没回答她。他早就看出来,这妖精不是寻常之物,除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公主,他想不出谁能吸走她半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