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玉宫的门掩上,月常只能隐约听见有抽打的声音,她看不见奚靖宸。一双手正被人捏着,她没办法去开门,只能隔着门板哭着喊着,“靖宸!”
奚昀手上用力将她捏着,她挣出了一身汗,也没能挣脱丝毫。
“奚昀,他是你弟弟,你不能打他!”
“他犯了错,杀了人,还不该打?”
“都怪我,怪我想要回玉如意,求求你------”
奚昀甚至不知道,她何时与奚靖宸如此亲厚了。为了奚靖宸第一次与他哭闹。也很快就同他服了软,与他说话的时候,眼里的泪就没停过。甚至不惜,为了奚靖宸,跪下求他。
他们不都是喜欢皇权帝权么,如果她跪下求他,少白能少受些疼,那她有什么不能跪。
奚昀看着地上的石头。她先前,可从未主动给他跪过。
“求求你,别打他,他是杀了人,可一定不是故意的,他会改的------”
曾几何时,百花洲尽头,白麒麟被围困。
十万兵将一路追过来,已经所剩无几。剩下几万人马个个手握兵器,不敢轻易上前。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巨兽双目呈赤红色,越来越焦躁,显然不肯屈服。它杀红了眼,白鳞染血,谁也不认得。谁靠近就得死。
百花洲之上,她跪在他面前,也是这般哭着求他救救那小兽。说什么一定是别人陷害,冤了它。
百花洲百花凋零,尸横遍野,血染黄土,所有人有目共睹。千万人命在身,便是他想护,也护不成了。
他看着跪在他脚边的女子,“麒麟咬死了人,得用命来偿。”
“可你一定有办法,只要你愿意救------”
她抬袖抹了一把眼泪,同他提了一个条件。
白麒麟天生耳聪目明,遥遥听见她糯糯的声音,瞬间腾跃而起,转身一路毫无章法地撕咬,好像要到她身边去。
它听得清楚,她同明玺台的主人说,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可以嫁给你。她什么都答应,只要他救它。
再看那一身白裳的男人,负手立着,风华未减,无动于衷。剩下那女子跪在他脚边,放下所有尊严,赌上自己苦苦求他。
羲华看了地上她一眼,似在权衡。连他也有些摸不清自己的心思,出手救一只小兽的命,换她,值不值得。
可白麒麟不要她委屈。越是狂怒,便越遭到不遗余力地剿杀。
数不清的人碎在麒麟口下。它并不吞食,只为咬人而咬人。
“少白,少白,别咬人了,求求你别再咬人了!我相信原先的人不是你杀的,我要你活着!”
她以为,它停下来,他就能救它。可白麒麟听了她的话,却没能活下来。
因为白麒麟停下来了,那些人趁机往它身上插的刀剑却没停下来。白麒麟不再反抗,这是难得的机会。
不过是那白麒麟也想明白了,它死了,明玺台的主人就失去了要挟她的条件。她不用想着救它,她也就自由了。从此不在做被谁缚在指间的珠子,也不用嫁给别人。
“少白,少白------”
白麒麟收了怒气,变回小小一团,幻出一道影,落成一少年,来到她身边。
少年摸摸跪在地上的她的头,“真后悔,为了让你抱着,没有多让你看看我成人时候的样子。”
她抬头看着高出她许多的少年,这是她捡回来的少白。干干净净,滴血不染。
“除了今天,自遇到你之后,我一个人也没有杀过。”
她哭着点头,伸手也去摸他,却摸不到丝毫。那只是一个影子。
少年看她青葱指穿透自己的身体,朝哭着的她一笑。她总是,这么笨啊。
“我知道,我知道,少白没有杀人,是他们说谎。”
他那性子,诡诈多狡,有仇必报。一再被人冤枉,他原本要将这里的人都撕碎的。却因为她一句话放弃了。只要她信就好。少年微笑得那样暖,无论如何也让人想不到那是吃人的麒麟。
“若轮回再见,我不做麒麟了。你也不许嫁给别人,普济,你等我,我要娶你。”
话音一落,不知触怒了谁,她还来不及好好看他,他的影子瞬间就被人打散了。
她一回头,是羲华。
他不救它,连她好好看看它都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