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你问的是不是这个？”
她给的这锦帕，他没用过，却一直带在身上。
信芳宫，奚溪与一姑娘相邻而坐。姑娘不似宫中女子，一身布衣糙裙，坐在一身绫罗的奚溪旁边，举止也没有先前拘束了。
虽然被带进宫来的时候吓得不轻，可这小公主也没有那么可怕。相处下来，她问了许多关于哥哥宋连的事情。这几日又拉着她一起学绣。
毓欣不明白，宫中有那么多绣工师傅，哪个不是技艺超群，小公主怎么就单单拉着她。况且她也从未专门学过，寻常女红而已。
来这里已经有五日了，小公主待人和善，宫人待她也客气。她吃了许多没吃过的东西，见了平生没见过的景。今日，小公主说，可以让她见哥哥宋连。
傍晚时候，信芳宫紫纱垂下。纱后，奚溪示意毓欣不要出声。毓欣点点头，安静坐在一枚圆凳上。
纱外就站着宋连了。隔纱一层，看不见那没规矩的小公主，宋连反而松了一口气。
纱后想起那个公主的声音，“宋连，才学了五日，就说自己学成了。既然学成，就奏一段听听吧。”
“是。”
一曲未毕，毓欣先坐不住了，从圆凳上跃下来，一掀紫纱。奚溪也未拦着她，依旧半倚在一侧绣榻上。
“连哥哥，你会奏埙了！”
生涩埙声戛然而止，宋连看着从纱帐里出来的姑娘，一脸惊喜。
“毓欣！”随即又警惕起来，将毓欣往自己身边一拉，一脸戒备看那纱帐。仿佛纱帐里藏着的不是一个娇娆女人，而是一头吃人猛兽。
奚溪又怎么不知道。那两道目光冷冽如冰，足以将薄薄纱帐刺透。
“毓欣，怎么这么不小心，被她一并抓来。不，也不能怪你，你心思这般单纯，有些人也不是小心就能避免。”
“连哥哥，你说什么呀。不是小公主抓我来的，是小公主说你天资可嘉，有幸能进宫中乐坊习乐。爹娘知道了都很高兴，盼你早日学成，将来能作乐师，就再也不用费尽心机在生意场上斗了。小公主还说能带我来看你，所以-----”
毓欣说到尽兴处，还想告诉他这几日小公主带她逛遍了皇宫内苑，她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
宋连一声喝，“毓欣，我告诉你，她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平白无故她有这么好心？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可是，连哥哥------”
毓欣面前，宋连全然不是前几日懦弱模样，伸手往纱帐里一指，“小公主，我不管你给毓欣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相信你是好人。你最好快些放她回家！”
“哦，若我不同意呢？我瞧着她可人，要将她永远留在信芳宫，做我的丫鬟，侍候我一辈子。”
纱帐猛然被人掀开。奚溪慵懒抬眼，看愣在她榻前的宋连。
深秋时节，她也不怕冷。也不知这公主是什么德性，鞋袜皆未穿，莲足搭在榻尾上一枚绣花小枕上。脚趾上新染丹蔻格外刺目。
“要毓欣侍候你这不人不鬼不成体统的，休想！”
宋连握紧了手上的埙，而后狠狠往地上一摔。
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没有人比奚溪更清楚了。那只埙触地即碎，溅起一粒瓷片，恰巧划在她眼下。
那个傻姑娘毓欣果然是他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