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常轻轻挡开他的手，垂眸一笑，“你身边的女子各有各的美，可举止言谈不都是如此？他们说，做你的妃，要有所谓的端正妃相，这样才能讨你的喜欢，讨太后的喜欢。先前是我不懂也不信，所以才总给你招麻烦，也总连累身边的人。”
“他们，是谁同你说这些的？”
月常当然不会告诉他，这些都是闲来无事，关瑶与她说的。
“是关瑶？”
月常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关瑶。”
奚昀笑笑，看她那样子，不是关瑶还能是谁。
月常有些懊恼，他总能在三言两语间就揭穿识破她。
“你等着，我有东西要给你。”
今日仲秋，他没指望这颗小石头能给有心给他准备什么。见她一溜小跑去给他拿东西，他在桌边坐下来，竟有些期待。
月常端来的是几枚点心。
几枚点心禁得住看，无论是样式还是花色，比起宫中师傅都不逊色。仲秋月饼，没想到她竟能做到应时应景。最让人意外的是，她竟能做出如此样子的点心来。
“你做的？”
月常在他身边坐下来，“这你别管，你先尝尝。”
三秋桂子正当时，几枚小饼里添加了桂花，应了时令。
奚昀伸手取了一枚。远观几枚点心摆放得当，用手一碰发觉其实早就被人用刀刃仔细分割成了小片，方便取用。只是依旧紧凑摆放在一起，是为了花色好看。
“倒是有心。”
他正笑，眸中映了月霜。
这般悉心仔细，绝不可能是面前的小石子所为。时至今日，她煮酒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要将手背上灼红。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用心。
月常浑然不觉，双手托着腮，问他，“好吃么？”
“甜而不腻，饼酥花香，嫦妃何时习得了好手艺？”
那味道，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花饼，年年仲秋都有人给他送，一送就是十余年，他怎么能尝不出来。今年换了花样，可味道还是原来的味道。
月常听他如此说，不由笑出声来，“奚昀，你明明知道，这些不是我做的。”
月常起身给他添茶，“你怎么不问是谁做的？”
面前杯盏盈满，月常重新坐下，“是郁小姐送来的。她来同我说了一些事情，关于你们的事情。”
点心没有再吃，奚昀尝着她沏的茶。
“是么，她同你说什么了？”
“她与我说了许多你小时候的事。你是如何在众多皇子里脱颖而出，几经生死登上皇位；朝中内忧外患，你又是如何用智用计，让国土一展再展。郁小姐说，安民乐业，你是个好皇帝。”
奚昀冷哼一声，他不信郁蓝来就是为了同她说这些。
“月常，你跟的是什么样的人，还需要别人来告诉你？”
月常点点头，顿了顿又摇摇头。
“点头又摇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奚昀，我不似郁小姐一样，能懂那么多的道理。我以为，每天睡在你身边，我足够了解你是什么人了。我也知道，旁人敬你怕你，也有人恨你。今日才发现，我只知道你是怎样一个人，并不知道你是怎样一个皇帝。嗯---又或者，我连你是怎样一个人也不知道，我看到的也并不一定是真。”
那石头几句话，要他连喝水的心情都没有了。他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此话怎讲？什么叫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
“先前底下人有说我生了风尘妖孽相，要惑君误国，我不在意，你也不在意，还要给我封号，我以为这是你待我的好；后来，你动身前往御林苑，将国玺偷偷交给我，你说那事关国运，亦是你的命脉，哪怕那是枚假的，我依旧以为那是你待我的好；再后来，你打了我，我带着方训和白栀去了灼玉宫，有了奚若，你赐她姓奚，当众认下她这个女儿，这可谓是待我极好了。可今夜我才知道，我看见的你并不是全部的你，就像我从来不知道，你会为一个女子亲手植百株玉兰，只为了还寺中许下的一愿，盼她染的风寒早些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