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今日是十五,糟了!今日仲秋,我答应过爹爹,要给他写信的!”
关瑶一脸懊恼,顾晏却说,“要你修书前我已经写了信,现在估计已经该到翰林院了,爷爷收到就会拿给你爹的。”
前几日去找他,的确是见他在写写画画,原来他什么都想到了。
“想不到顾公子是如此心细之人,多谢顾公子。”
奚靖宸不愿意继续与两人待在一起,便先走了。仲秋了,又到了无论贵族百姓,似乎连地上蚂蚁都要望月感怀的日子。似乎人人都有牵挂惦念,惟独他,每年莫说是写信,连找个一同喝酒的人都没有。
顾晏要早早回家陪顾老头儿,他九哥那里总有这妃那妃轮流献殷勤。他不愿回府,就在宫里溜达。宫里张灯结彩,热闹之下,好像也没有他的位置。
今年好不容易能出来了,他盼着能有什么不同。可事实上与往年也没有什么区别。好像人人都有挂念,就连那个没有亲爹亲娘的团子也被抱走了。
顾晏看着奚靖宸匆匆而去的身影,也不知他急着去哪。
“南街命案,怕是要委屈他了。”
看奚靖宸走远,关瑶压低了声音,“顾公子,那些人,真是麒麟咬死的么?”
顾晏一打量四周,“不可胡说。”
关瑶低下头去,“怎么是我胡说。小王爷整夜四处溜达,先前我修书的时候的就在半夜看见过他,谁知道他去了哪。万一,书上说的都是真的,檀慧日将近,小王爷犯了糊涂,控制不住自己伤了人,皇上又要包庇小王爷------”
顾晏敲了一下关瑶的头,“你瞎说什么,皇上知道的比你多,又怎么可能包庇他。”
“哪里是我瞎说,朝上朝下,谁不知道,皇上待小王爷极其宽纵。小王爷这脾气,还不都是皇上惯出来的!”
“关瑶,你在出言不逊,顾某可救不了你。”
哪知这要挟并没有什么用,关瑶又说,“想不到顾公子也是贪生怕死不敢谏言之辈,我关瑶算是看错了人!”
小女子意气用事,顾晏摇摇头,不与她计较。
奚若终于被抱了回来,月常上前去迎。
奚昀抱着孩子没动,看那女人着急得鞋子都没穿。一双白嫩的小脚丫,脚趾莹润。她随着他那个小姑姑学来了不少女子家的习惯,样样都是勾人。比如,往脚趾上点染丹蔻,再比如,往脸上涂脂抹粉。
在灼玉宫时,他低头阅折子。她总爱一个人坐在镜前,挑了些胭脂杭粉往脸上施。不经意间一回头,问他,“好看吗?”
他抬头,看她将自己的小脸涂抹得像只小猫。他忍着笑,说,“好看。”
她忽然就生气了,嗔他一声,转身又将脸上奇奇怪怪的妆容都擦去。
她那时不过就是脸色比旁人白了些,在他看来,也无须靠脂粉遮掩,她是什么样子,他还不知道么。白是杏花白,她曾经跟他说过的。
如今,白栀没有跟着她过来,她起居多是跟他一起。他竟不知道她何时也能做到恰当往脸上施妆了,白皙红润,恰到好处。回想起来,就连今日她闯进了前厅,面对几位向她问安,她再也不是那个慌慌张张无所适从的小石头了。
先前,遇上下人给她下跪,她都要站在原地紧张地瞧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今日,她应得得体从容。虽是奚靖宸抱走了奚若,她闹了些小脾气,走时也未让奚靖宸难堪。
这会儿,她正从他怀里接奚若,他清晰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清香。
奚若睡得迷糊,小手还揪着他的衣裳。
“奚若乖,松手。”
奚若松开了手,被月常抱了进去。奚昀身上被抓过的地方留下一团小小的褶皱。
看奚若睡了,月常才出来,奚昀目光掠过她裙裾,她已经穿上了绣鞋。
“方才是我太着急,以为靖宸抱着奚若出去了,所以才闯进了前厅去找你。”
她不仅学会了打扮和举止得体,还学会了同他解释。
“靖宸的脾气,谁也管不了,就只能去找你------”
说的好像若是有别的法子,她也就不去扰他了。
她正在变,变得越来越懂得如何做他的妃。
下巴猛然被人抬起,月常不由蹙眉,看着眼前有些清冷的男人。
“告诉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她若不是有事瞒着他,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规矩。规矩得有些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