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胭脂铺，黄花梨小案上，茶水已经凉透。铁面之下，奚昊宇露出得意之色。
“怎么样，嫦妃娘娘觉得我这一计可还行？”
月常没说话，端起手边的茶水，尝了一口。也香，也凉。
不久前，还未出宫，她还住在灼玉宫。有一日奚昀去看她。
她说，总以为做了人就好了，哪知人心这样繁复可怕。人心遮了面容，她身边的人，似乎人人都有数面，她快要应付不来。
门前花树下，他低笑。一人千面，自小如此，习惯就好了。又说，她这石头脑子不够用也正常，只要做好她自己即可。
彼时她笑笑，道他能比她高明多少。
茶香浅落美人唇，奚昊宇转而吩咐道，“来人，给娘娘换茶！”
月常放下盏子，这才说，“四王爷心思缜密，可我还是有一事不明，四王爷远在千里之外，是怎么知道他身边的消息的呢？”
传递消息，自然少不了眼线。月常只是想知道，他身边的人，究竟是谁出了问题。
奚昊宇冷笑一声，看穿了月常的心思。都这种时候了，她竟还想着替他找出内奸来。
“反正你也走不了，也不怕你知道。这人姓林，跟在老九身边不算起眼，你该见过。”
“姓林，是林大人！”
“哈哈哈，岂止是林大人，本王的眼线可不只这一个。就连太后身边的管事姑姑都得听我的，到时候宫内宫外一乱，老九阵脚自乱，一切不攻自破！”
“想不到，还有纪淑芳。怪不得，他谁都不信。不是他不相信，而是根本就不能信，不敢信。”
奚昊宇又说，“这次你算是说对了。什么信不信的，这年月还是利益说了算。他今日是皇帝，江山在手，所以追随者众，等他日老九失势，你看他身边还能有几人。”
月常妖妖一笑，“四王爷说的对，可惜------”
眼中精光一闪，奚昊宇盯着她问，“可惜什么？”
“利益是能买来追随者，却买不来一颗忠心。他身边一定有人矢志不渝。”
奚昊宇点点头，“你这么信他？好，那若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呢？一个能亲手杀了自己兄弟的人，还有人会追随么？”
“他不是这样的人！”
“是与不是，明日见分晓！”奚昊宇眼见这女人是有些慌了。
“你不是说杀了我他也会死吗，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奚昊宇摘下铁面，扔在小案上，露出脸上横亘的伤疤，“再说只杀他怎么行，奚靖宸那个小崽子也得死！他不是只跟着老九吗，那就让老九亲自动手！这次，本王要斩他左膀，断他右臂，要他经历背叛，再亲眼看着他的女人是如何向我屈服的！”
奚昊宇起身，慢慢向坐在椅子上的月常靠近。
月常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欲起身，却觉得四肢无力，慌乱中打翻了茶水。
“这茶里------”
奚昊宇看着她娇弱无力的样子，一弯腰，在她耳边道，“上次是本王大意了，才让你给了本王一刀。这次为了安全，只好出此下策了。”
“你卑鄙！”
“本王使些手段就是卑鄙，你以为老九的那些手段就都见得人吗？”奚昊宇一弯腰，将月常从椅子上抱起。为了这一天，他可谓是费劲了心机。
“跟在老九身边这么久了，还不开窍？这争来斗去的，只有成败，没有卑鄙不卑鄙。只要能得到想要的，本王什么都不在意。”
月常脑中混沌，被人抱着走，她连来路都未看清，只觉得小小胭脂铺后面藏着一个不小的院落。也不知是绕过几个弯，到了哪个房间。
月常一被放下来，就觉得口中干热，身体如烧。眼前模糊，隐约站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就站在床侧，居高临下看着她，一边解自己的襟扣。
她许久没这么难受了，不由在床上扭了两下，朝男人伸出了手。
“奚昀-------”
那人哼笑一声，立即俯身过来。
月常身子一个激灵，他不是奚昀！这人身上的气息，与他一点都不一样！
“放开我！”
奚昊宇将她两手定在身侧，只觉得她的身子挣扎地扭着，像条泥鳅般软韧。她手心正发烫，是因为茶里药的缘故。
“想不到还能认得人，看来这药是下少了。”目光落在她不安分的小脚上，“听郭政说，老九还亲自给你穿鞋是么。”
“奚昊宇，我是他的妃，他不会放过你的！”
“是么，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