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一事不明,你若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回去的!”
“说来听听。”
“郁蓝是谁?为什么我记得少白,记得羲华,记得你,惟独不记得郁蓝?”
半生温和,“原来你问这个。说起郁蓝,你欠她的。”
“我跟她又不熟,我欠她什么!”
“你欠她一条命。”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听完就知道了。师傅临走之际,将明玺台交给了羲华,并且替他做了媒,要他迎娶明府城城主的小女儿。羲华接管明玺台之时,就一并应下了此事。明府城城主的小女儿顽皮,在明玺台植下一株花树,说那树长成开花之日,便是她嫁入明玺台之时。哪知,那树长的极其缓慢,千年又千年,竟过了三千年才终于含苞。含苞五百年,才终于要开花了。就在所有人以为羲华好事将近的时候,那株花树却被人突然拦腰斩断了,谁也没见过那树的半个花瓣儿。”
这一段,月常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是谁斩了那树?”
半生看着她笑笑,好像在看她是否真的不记得了。
“你看我做什么,难不成-----”
“就是你。毁那花树三千五百年的修行的,正是从我指尖跑出去的普济。”
“这,这怎么可能!我,我一向不伤人------那明府城的小姐可是因我毁了她的姻缘生气,记恨了我,幻成了郁蓝找我报仇了?”
半生摇摇头,“她并未与你置气。那株被你斩断的花树,是一株白玉兰,那才是郁小姐。”
“怪不得,怪不得他要在庭前植满玉兰。我也毁了他的姻缘。他手植那么多玉兰,可是盼着与错过的人重修旧好?倒是我,怎么总是坏人好事。”
月常觉得她总是坏人好事,却没想明玺台是什么地方。那树对于羲华意义非凡,她怎么就能想斩就斩了。
不过是有人虽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却并没阻止,故意由着她去斩那树罢了。
这树一断,他的姻缘也断了,他却隐匿在一旁,嘴角含笑。那小石头,当真去斩那株玉兰树了。这下再也不需他费心机,延缓那树的生长开花了。
像是注定一般,就在他也没办法拖延多少时日的时候,她出现了。起先,她将自己藏得好,他一时没看出她到底是个什么小妖。施术将她一观,通体杏花白,像是枚石头。可他知道,那不是她本身。倒是她怀里抱的那只小兽,一看就知道是头麒麟。
明玺台就他一个人住,地方也大,他好像也没有赶人走的习惯。她就带着那只麒麟稀里糊涂留了下来。
修行就该有个修行的样子,这石头像是来混吃混喝的。整日不是在哪个没有阳光的树下睡觉就是追着那只麒麟跑。
且她新添的毛病让他有些不舒服。半夜时分,这东西擅自摸进他房里,爬上了他的床榻。
只听“嘿嘿”两声笑,她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躺下来就什么也不做,就靠着他睡着了。
他渐渐感受到,这石头靠着他,正在汲取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泽。
他大概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了,师出同门,气泽相近。这会儿在一观,她睡得正酣,发出轻微鼾声。伪装再好,耳上还是露了陷,通红一枚血痣。
悄悄将她的耳朵一捏,他当是什么,原来是莲华的珠子。
在后来,这东西尝到了甜头,不需费劲就能修行日益精进,于是每夜都往他床上钻。他有些后悔,一开始没赶走,这会儿就更赶不走了。这珠子越来越不与他客气,他睁开眼睛,见她已经趴到了他身上。
想他明玺台的主人,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微一运气,周身气泽愈加浓郁温厚,她趴在他身上,舒服得哼了一声。
一日,莲华终于来了。
难得相见,二人在玉兰树下对弈。
果然,她一见莲华就不知所措,直念叨着如何是好。
他拿出一方棋盒,开了盖,同她道,“进来。”
月常看了看里面其他的白子,学着样子幻了一枚,进了他的棋盒。
玉兰树下,莲华觉得奇怪,问他,“往日你都要选黑子,今日怎么选了白的?”
他笑说,“顺手,顺手。”
莲华没有多问,茶过三盏,树下嗒嗒跑过一只小兽。
莲华又问,“可是明玺台太冷清了?”
“嗯,比不得你的莲山。”
莲华笑而不语,就算他新添了爱好,养只小猫小狗也无可厚非,偏偏养了一头麒麟。
白子盒里,羲华浅浅捏起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