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明明旁人敬酒的时候都好好的,偏偏一轮到她,这宫车便倒了。谁是不详祸首,显而易见。
大理石地面上一片狼藉,上等酒水香溢醉人。
不是第一天到这儿来了,这等害人把戏也不是头一次见。那殿中站着的女子终究是未傻到家,随即明白过来,只怕又是一场计谋吧。
这次又是谁,是单独还是联合,目的又是什么。是要她离那殿上一直看戏不语的男人远一些么?
她偏不!
精巧下巴一抬,她看向那高台上慵懒正尝酒的男人。清浅的笑,好看,却,如她一样,没什么温度。谁叫那男人难得,普天之下就这么一个,她非要得着了才算。
太后一见她就烦。没规矩尚且不说。谁家好端端的女子不是含羞带怯,举止得体,又有哪一个大庭广众下敢如此看男人。简直是不敬不矩!
真不知道那妖孽来是给她过寿还是添堵。
众人细细品着监正的话,所谓见血即破,便是可轻可重。皮肉伤叫见血,丢了小命也叫见血。
一切,全凭圣裁。
早就听闻这宫中嫦妃生得与常人有几分不一样。众人心中犯嘀咕的同时免不了偷偷打量这嫦妃。
只见那女子肤极白,站在厅中央,不卑不亢,唇畔浅含笑。
她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台下有人却替她着了急。一旁的小王爷手心里沁出了汗,只恨道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果然,静妃脑袋转的快,随即便低声同太后说,“这送酒的宫车是因嫦妃妹妹倒的,换言之,这满地的碎瓷酒水也是因为嫦妃妹妹。若要见血,不如就让嫦妃妹妹赤脚踏过来替您和皇上敬酒吧。如此,也算一举两得呢。”
众人谁也未敢多言,只因先前听说,这嫦妃很得圣心。
不大不小的见血,此番只看皇上舍不舍得了。
又见那有些与众不同的嫦妃依旧没什么畏惧的神色,目光清越缠绵,却是落在了台上那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年轻帝王身上。仿佛别人说什么她也不在乎,只等他一句话。
只要他说好,她便是刀山火海也去。
一瞬沉寂,随后凌厉声音响彻正厅,“不行!”
却是张扬惯了的小王爷拍案而起。
莫说要一个女子踩过地上尖锐瓷片,便是女子的脚,哪能是旁人随意窥见的。
不过是为了羞辱折磨两不误罢了。那帝王又怎么会不懂。可依旧坐着,面色如常,不发一言。
这小王爷一下越过酒席,竟站到了嫦妃身边。这主儿跋扈,自小骄纵惯了,谁也不敢管他。按说碰上了热闹,这小王爷得闷着头看乐子才对,可不知怎么------
也不知这嫦妃与小王爷是什么关系,二人一对视,嫦妃瞧着小王爷明媚一笑,轻唤了一声“靖宸”。
举座又心惊,合着这些贵胄里头,没有这嫦妃不敢直呼名讳的人。
想那小王爷自小纨绔跋扈惯了,当年上顶撞先皇,下欺压宫婢的主儿,谁的话也不听,惟独听他九哥的话。见了他九哥就怂。可一听说有人要这嫦妃赤脚过碎瓷,他就敢蹦出来同他九哥叫板了?
再说,平日里,唤这主儿一声爷唯恐不能讨他欢心。这回,那嫦妃不咸不淡一声靖宸,倒是与她唤奚昀的时候,那高台上的男人一个德性,毫无异议地受了。
少见,当真是少见。
更少见的还在后头,奚靖宸干脆当众一把握住了月常的手腕,“我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