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喜不自胜,个中缘也来不及细想。没想到,昨日才问过魏公公,他今日便真的来了。一边忙着吩咐丫头端茶,另一边紧紧跟在奚昀身侧。甭管因为什么,既然他来了,便要想办法留住他。
这皇帝冷情,她要抓住机会,最好是雨露一承,她能先一步诞下皇嗣。
丫鬟端了两盏茶,嵌八宝的琉璃盏子,经了瑾妃的手,又送到奚昀手里。
奚昀接了,却是未喝。淡淡环顾殿内一眼,觉得少了些什么。
“爱妃,朕昨日给你送来的东西,可还听话?”
他依旧不觉得那是个正经丫鬟。石头来着,算不得丫鬟,顶多是个小东西而已。
若是奚昀不提,连瑾妃都快忘了。昨夜,她这儿才新来了个使唤丫头。可这一大早的,她还就没见过人。
瑾妃问刚刚端茶来的那个丫鬟,“白栀,那个新来的丫鬟呢?”
被唤白栀的还是个小丫头,十二三岁的模样,身子还没长开,个子不高,看起来圆嘟嘟的。月常一来,便被安排与她同住一间。此刻问及月常,白栀怯懦答道,“娘娘,她------”
“她怎么了,你直说便是。本宫给你做不了主,这不还有皇上么。”
白栀小丫头一下跪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结结巴巴道,“月常她今早睡得沉,奴婢喊了她许多次也没能喊起来,她-----”
白栀说着,还想替她辩解些什么,于是又说,“准是昨日深夜才来,休息得晚,所以太累了-----”最后语无伦次,一个头磕在地上,只说,“求皇上、娘娘开恩------”
瑾妃闻言,一拍桌案,只道,“好一个大胆的婢子!”
可瑾妃身边坐着的那男子闻言却是低低笑出了声。他就知道,那东西,礼义廉耻全然不知,衣裳也不会穿,八成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个侍奉人的丫鬟。
皇帝一笑,瑾妃也未继续发作。不过也想起来,那丫鬟昨夜来的时候,身上穿的一身正妃品级的衣裳。
奚昀低头,薄唇轻启,这才浅浅尝了盏子里的茶。
香雾袅袅,茶盏未搁,奚昀又同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道,“昨夜,长思殿里,朕丢了东西,去将她叫来。”
徐徐出口的一句话,却叫瑾妃微微变了脸色。
昨夜,长思殿------
这么说,那生得怪异的女人果真是进了他的寝宫了?搁在身侧的玉手不自觉捏了裙装一角,暗暗一用力,掐得自己小巧指甲泛了白。
直到月常被带了进来,瑾妃才回过神来。
再看眼前这女子,又是怎样一副形容!
睡眼惺忪,发未梳,散散垂着。身上还是昨日来的那件云丝雪白裙装。不同的是,领口的丝扣儿开了一颗,可以看见她雪白的颈子和精巧锁骨。
那颈子上有红线一丝,也不知道她戴了个什么。
思及方才奚昀的话。谁都知道,哪宫的娘娘也没能进过长思殿,这女人却-----
瑾妃厉声道,“大胆的婢子,到底是你是主子还是本宫是主子!”
月常看了看瑾妃,依旧站着道,“魏公公同我说过了,自然你是主子。”
不紧不慢,毫无惧色。
喊她来的小丫头白栀已经急出了一脑门的汗,站在她身后不住扯她的衣袖,意思是要她赶紧跪下。
这瑾妃娘娘,皇上,哪一个是她们小小丫鬟能惹得起的!偏偏新来的这位,人生得特别,脑子还似乎不太灵光。
临近天亮才睡下,这会儿太阳正毒辣,晒得月常没什么精神。可一见到那坐在锦榻上的人,她眼里又放了绿光。啧啧,想什么来什么,他倒是来的正好。
男人五官端正,身姿挺秀。双眸若潭,流光温和,却带着些淡漠疏离。薄唇启时,声音朗正好听。
可惜的是,在那顽石眼里,他好看不好看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周身一圈淡淡柔柔的紫气,看得她直心痒。
也没人吩咐她,鬼使神差般,月常当下便往那坐着瑾妃和奚昀的锦榻走去。又是小腰一扭,身子一沉,自动自觉坐进了奚昀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