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常也看出来,这小丫头似乎被她吓坏了。趴在榻上,盯着她,眼里现了骇色。就连她身上的衣裳也浸了汗,贴在背上。
一个没忍住,月常看着白栀笑出声来。又是花枝颤颤,杏眸眯成两弯月牙,沁着明水。
好一会儿,白栀才缓过劲儿来,合着这死女人又是逗她玩呢。
月常只是觉得逗她好玩,原本以为她要生气说几句的。可白栀只是翻了个身,将头扭向另一侧,一句话不说,也不看她。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月常摸了摸自己鼻尖,才觉得这玩笑,同一个小丫头,是不是开大了。床边,接连叫了两声白栀,那小姑娘皆没理她。
月常干脆探着身子往里瞧。这一瞧不要紧,才发现那小丫头正偷偷哭鼻子呢。
这下,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忙说,“白栀,我刚才骗你来着,我真不是妖精。啊,不对,我是妖精来着----可我不吃人----也不对,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吃人-------”
“白栀,白栀-----我答应以后不吃你还不成吗-----”
没想到,那小丫头真的来了脾气,转过脸来,带着一脸泪痕狠狠斥她,“戏耍别人就这么有趣么!连累别人还不够是么?我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跟你住在一起!”
月常也不服气,她这回说的可都是真话。
“谁耍你了,明明都------”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月常扁扁嘴,才不吃她那一套,干脆往白栀床边一坐,“就不出去,你能把我怎样------”
那小丫头背上还伤着,自然不能将她怎样,只被她气得哭。
月常么,要是跟她来硬的,她便能发挥顽石本色,跟你硬到底。可偏偏,一来软的,她就没了辙。
“哎,你别哭了。我出去还不成么?”
白栀这小丫头闻言,倒是扑腾着哭得更狠了。
月常掏了掏耳朵,片刻不敢留,开了房门就真的出去了。
她一人在门外溜溜达达,一边嘟囔着,“这说假话不行,真话也不行。这人啊,可真难伺候得很。”
呵,说的好像她伺候过谁一样。她丝毫不觉得,短短几日功夫,她惹了多少麻烦。
白栀在房里哭,又不让她进去。
月常一抬头,有月掩于云后,透出微芒,星子亦零落。长夜静谧,碧桂宫灯盏高悬,微微晃着,映出她清影纤细悠长。
有宫人彻夜值守。先前一闹,任谁也看出来,这新来的女人生得怪异不说,绝对是个祸坯,谁沾她谁倒霉。白栀就是个例子。
瑾妃面前,白栀算是机灵讨喜的,可却因为这女人结结实实挨了一顿。听说好几日都下不了床。
月常那样子又着实惹眼。是以,溜达了几步,宫人远远瞧见她,便及时避了,省得惹祸上身。
无人愿意理她,她就自己继续溜达。这不知怎么,到了一座殿前。楼宇轩昂,金砖玉瓦,四角飞檐。抬头一看,房檐上蹲坐瑞兽九只,微微仰首,似能吞吐日月,凛凛然不可侵。
殿前空旷,她只远远站着不在上前。目光落在那高悬的匾额上。
长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