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角上,还坐着一女子。
郁家小姐生辰之日,皇帝却抱着一个丫鬟突然离席,连带小王爷一并失态。满庭窃窃私语。
那角落里的女子先前就未曾言语,也无人注意到她,她一直坐着喝酒来着。
这会儿功夫,面前已经摆了两三个空酒壶。
奚靖宸跟着奚昀一并离席,那女子缓缓起身,笑道,“这天,似乎要变了呢。”
太后闻言,不悦道,“你这怪物,胡说什么!还不趁早回宫去!”
那女子并不惧怕太后,只说了句,“我哥哥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这骄纵小公主的性子,一点没变。
她口中的哥哥,不是别人,是先皇。当年的奚溪小公主,奚昀应当唤她一声小姑姑。
太后颦眉,若非是先皇一直护着她--------
小公主至今未嫁,仍留在宫里。小宠养了一宫,流言蜚语惹了一身,这小公主如今更是谁也管不了。
步下高台,意态微醺,行至郁承天跟前,她一弯腰,低声道,“郁家想要这天下,我哥哥不同意,阿昀更是不同意。这天下,说到底,还是姓奚。”
郁承天凝眉,也不与她计较,只低声道,“不敢。”
奚溪冷哼一声,回头凝了台上太后一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说完便出了殿。
长思殿前,一个小太监伸手拦了奚溪。
奚溪眉目一瞪,抬手便是一个巴掌,落在那小太监脸上。
“大胆!”
那小太监怯懦,不敢再拦,低着头捂着脸。
奚溪一进殿,便四处找寻,也不知在找什么。
撇下奚昀在案后不得不出声,“小姑姑,你跑朕这里来找什么。”
奚溪也不跟他见外,直问,“难得碰到个有趣的人,阿昀,你把她弄哪里去了?”
奚昀就知道,她没事才不会来长思殿。每回来都是找茬,这回难得是找人。
奚昀朝里间一瞧,奚溪便掀了珠帘进去了。
果然见小榻上躺了一个白皙皙的女人。想是太医来过,一双手都给包了起来。只是人还没醒。
奚溪看着那女人,一转身,朝奚昀笑道,“都说我出格,我看,你这皇帝也出格。弄了个宫女进了寝宫。”
奚昀并没接她的话茬,只说,“小姑姑,下次,你若是在闯殿-------”
奚溪看着他笑,“知道知道,没想到,你门口的小太监还挺好糊弄的,让我一个巴掌就给吓住了。”
奚溪开始只当是那太监没出息。仔细一想觉出不对来,“往常这长思殿看守怎会如此不严,门口只一个小太监敷衍了事。连魏不贤没事都不在这里候着了。”
月常被奚靖宸掳出碧桂宫的那晚,他便吩咐下去,以后每夜长思殿都不用人值守。
否则,她怎么可能有机会溜进殿去。
“这不用你管,小姑姑还是----”
“管好我自己的事。你啊,每次都是这句------”
她的私事,他并不多管,只希望她自己能处理好。
奚溪知他快要赶人了,一副没什么耐心的样子。也不知空落落的殿他有什么可待的。
哦不对,如今那殿里可是有个人了。
奚溪一笑,也回他一句,“国事果然重要,可我希望,你也能管好自己的事。”
说完提了裙摆就要出殿门,身后响起奚昀的声音。
“小姑姑,若是你哪日想通了,同朕说一声------”
奚溪脚下一顿,并未回头,苦笑一声。
想通什么,是动用皇权逼那人就范。还是,取了那人性命,以慰自己堂堂公主,苦等多年青春耗尽,连性命也不惜赔上?
“我不跟你聊了,听闻今日送来的几个小白脸货色不错,我得回去瞧瞧。”
一出门,奚溪瞧见有腿脚快的,已经追到了长思殿外。
这里头,有奚靖宸,有几个妃嫔,还有,郁家小姐。
对这赖在宫里嫁不出去的小公主,他们私下在有微词,面上却无人敢得罪她。莫说这小公主骄纵脾气一点未改,这几年更是变本加厉,一言不合便被她呛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是以,就连太后也少与她来往。
玉阶一下,一众虽未出声,却规规矩矩跪在地上,朝奚溪行了礼。
她好像没看见,径自招了自己随侍,由那随侍搀着手走了。
那随侍也不是个丫鬟,如她所说,是个白白净净的小白脸。据说,会唱几句词。
奚溪一走,众人从地上起来。
瑾妃明面上是说来要自己的丫鬟,这心里却愈发不安。
奚靖宸是个沉不住气的主,这会儿却不知自己为何沉不住气。只想着要不学着小姑姑的样子,上去抽那小太监一巴掌,也闯进殿里去算了。
可到底是没他小姑姑的底气,没敢。只能在玉阶下走来走去。
顾晏是被奚靖宸拉来的。这会儿正看奚靖宸在一旁转圈儿。
最淡定的便是郁蓝。长思殿前玉兰树下婷婷一立,贞静大方。上天不吝,将所有的美都给了这个女子。
她说,她来这儿是还有东西要交给奚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