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常躲在门后一侧,生怕被奚昀发现。
郁蓝去拉他的衣袖,见他半晌没说话,言语间有些着急,“这衣裳姑姑已经看过了,直说我穿着好看。若是你觉得有哪里不妥,我让人去改。”
“没有哪里不妥。”
听他如此说,郁蓝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正红专属正妻,在这宫里只皇后能用,她这嫁衣,就是正红。今日故意穿这颜色,不过就是她的一点小小心机,为了试探罢了。
来之前她心中忐忑,生怕不小心惹恼了他。他不喜欢缠人的女人。郁蓝也知他最欣赏的,是她的得体有度。可这提前穿上嫁衣,还是有些出格。所以,她故意先去了太后宫里。为了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最后,他还是顺着她来了。并未因为这小小出格生气。
哪怕他心不在焉,与她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向身后殿里瞧;哪怕他唇角破了些皮,他自己似乎都没注意;哪怕他整理过衣裳,凭女人的直觉还能看出些细小褶皱,与平日不一样。他那么干净利落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衣裳上有潮润的痕迹------
郁蓝微微仰首,抬眸看清风过树梢。时至春末,长思殿前的白玉兰在夜里禁不住一丝丝风,轻轻一阵便簌簌落下许多花瓣来。这花生得婷婷,女孩儿一样惹人怜惜。要不了三五日,这枝头上,便再无洁白的花儿了吧。
郁家小姐心思玲珑,问他,“你可记得,长思殿为何名长思,门前又为何植了一片玉兰?”
“自然记得。”
玉兰,郁蓝,不过是取了与她的名字同音。
郁蓝莞尔,如此则已,怕逼问得多了他要生厌。只要他记得就好。在说了,他今夜对她的宽容,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我从姑姑宫里过来,碰见了钦天监监正。”
对于钦天监这擅长胡说八道的机构,奚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陈有方,又带那个小哑巴去母后哪里胡说了?”
郁蓝点点头,将听见的都告诉他。
“他这次跟姑姑说,有惑乱不祥之物,主长思殿。你知道的,姑姑对他的话一向深信不疑,当下便要来这边看你,被我劝了几句,说你这里也许深夜不便,宫中又禁卫重重不会有什么事,姑姑这才答应等明天再来。”
“这陈有方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钦天监小小设辖,是让他和那个小哑巴安身。不想他却得寸进尺。长思殿是朕的寝宫,难不成朕成了他口中的惑乱不祥之物!”
奚昀抬手拍在身旁一株玉树上,震落花瓣纷扬,落雨一般,将男人衬得更加英挺,女子愈发娇美。
郁蓝清楚看见他身后,先前开了一半的殿门,缓缓掩上了。
又见他要生气,忙出言宽慰。
“是啊,咱们不信这些,可姑姑信。他送的什么星折子,姑姑封封不落。提前告诉你,你也好有个准备,明日记得要她老人家宽心。”
“嗯,知道了,你自小就心细。”
郁蓝垂眸一笑,红衣粉面。
“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只同爹说来看姑姑,没说来找你。回去晚了爹爹要起疑心。”
“我叫人送你。”
只要她说要走,他就依她,从未挽留。
“你就不试着留我一回------”
奚昀还未开口,郁蓝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天晚了之类。
先前一回,若非她执意要留下陪他,怎会闹了刺客,还伤了他。
“我说过了,我能等。今日来就是给你看看这衣裳的。”郁蓝一声唤,自不远处过来一个小丫鬟,手里还托着几件衣物,同是大红色。
“这是给你的,姑姑想让你也试试,挑个样式出来,所以叫我带了过来。这里面还有几件女裳,只要你选定了,一并定下就行。不一定非要我身上这件,只要你喜欢------”
郁蓝不在说下去。只要他喜欢,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更何况是一件小小嫁衣。
衣裳带回长思殿,搁在一边,奚昀别说试,连展也未展开。倒是那小石子一直在那边转来转去。
她还是他走时的样子,浑身上下被剥得差不多,只一条素白长裙,原本已经被他滑到腰上,他走后又被她拽了上去。两条纤臂都还露在外面。
转了几圈后她终于忍不住回头问他,“这衣裳好看,我能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