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能。”
“为什么不能?”
至于原因,奚昀已经同她说过了。慢悠悠晃悠到他面前,发觉自己比面前这男人矮上许多,离得近了,她额头只到他下巴。
奚昀负手立着,看那东西扶着他的腰,一双小脚丫从裙裾里露出来,嫩生生的,踩在他靴上。
那东西抬头,踮脚,勉强能与他对视了。
“正红色只能给你的妻子,也就是皇后用,她就是你要娶的皇后,对不对?”
奚昀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一时看着她小脸白皙红润,眼珠儿一转,机灵灵的样子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她是你的皇后,我是你的丫鬟。她是殿前碧树玉花,我是泥土里的石头。你怕我脏了那衣裳,也辱没了她,所以我不能穿,对不对?”
他只皱着眉头不说话,那就是对了。
“可我想不明白的是,长思殿前,为什么要种玉兰呢?哦,我知道了,世无玉树,请以此花当之。长思,玉兰-----也是因为她吧。”
不得不佩服这东西的耳力和小脑袋。
奚昀伸手捏了捏她右边的耳珠。似乎他揉一揉,那颗血红的小痣就会出来。
“你很聪明。”
也不知怎么她突然就蔫了,从他靴上下来,也不让他捏自己的耳朵了。转身回他案前,将那些散乱开来的奏折,书章,开始一样一样整理。
奚昀看她低着头忙忙碌碌不说话的样子,由着她去了,也没打算管她。
一转身,身后那女人也不知是不是自言自语,“先前我是石头的时候,有一日见浩荡仪仗路过我身边。是哪年的事情我记不清了,只记得铺满街的红绸,精致的红轿,还有那骑在红鬃马上的男子。后来有人扶出了一个姑娘,也是一身红衣,面容被红帕遮着,也笑,也哭。梨花带雨,别提多美了。最后她将手放在那马上男子的手心里。原来,那就是嫁人啊。若我嫁给别人做妻子,就能穿红色了吧。”
她一边整理着他用过的东西,一边平静陷入自己的回忆里,不知哪句激怒了她身后的男人。
那男人身形一动,月常正低头收他用过的笔,忽觉喉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快要将她掐死。小脑袋抵在他肩上。身后男人扣着她,紫气如芒,丝丝如针,扎在她身上。
“你给朕记着,被朕碰过了,便是将你重新扔在路边,也没有人敢要!嫁人?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嫁人,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这宫里不是太监就宫女,她还能惦记着嫁给谁。
其实,说到嫁人,他突然也想看看,看看这生了一副妖孽身子的东西穿上红衣------
长思殿可以没规矩,但不代表宫里没规矩。
太后一向喜爱郁蓝。更难得的是,郁蓝娴静大方,行事极有分寸,在他面前也未恃宠而骄。郁家的小姐,周到体贴有度,学识品相都不差。哪里是眼前这个山野石子能比-----
抛开郁相,郁蓝的确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谁想,月常一听他这话却急了。
“胡说,一定有人要我!我辛苦千百年幻成人,就是为了找他!”
那女人突然在他怀里剧烈挣扎起来,“你放手,他一定在等我!”
她力气大,他费了些功夫才把她制住在自己怀里。
“他,他一定-------”
扼着她喉咙的手加大了力气,叫她几近发不出声音来。
“妖孽东西,还说不是别有用心,说,他是谁!”
“说不说!”
他以为是她同他作对,故意不说话。丝毫没意识到,是自己用力太大,快要将她掐得晕了过去。
直到月常双眼一闭,掐着她的手猛然一松。
及时托了她,没让她跌在地上。
冷静下来,连奚昀自己都不知道,逼问她口中的“他”,于他来说有什么意义。便是问出来了又如何,将那人杀了吗。
再说了,她是不是耗费了千百年,是不是为了找人,又与他何干。
将她拎起来,扔到了自己床上。奚昀看见她脖颈上已经清楚现了一个红色手印。他究竟是用了多少力气,才将她掐晕过去。
不过就是,她想要一身红衣。若她能听话些,就算他这帝王慈悲,给她一身红衣又如何。
在她身边坐下,她吸了两口气,醒了。
奚昀抚了抚她脸颊,“小石头,若你告诉朕要找的人是谁,朕就给你一身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