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汤药一碗,奚昀敲了敲碗边儿,“把这个喝了。”
月常过去一瞧,深褐色,远远便闻见一股浓重的腥苦味。
“不喝不行。”
彼时,他也并不知道,那妖孽身子与常人不同,由内到外都寒,他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就算不喝药,她也很难有孩子。安全得很。
他未同她解释什么,只下了命令,不喝不行。
月常坐在他膝上扭捏半天,捏着鼻子,拧着眉头,端了药碗,尝了一口。苦兮兮回头看他一眼,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似在等她喝完。
一张小脸苦涩得不成样子,眼泪都快掉下来。
口中被人塞了一粒东西,那腥苦的味道瞬间被缓解。
是一粒糖,清新的水果味,甜里稍稍有些酸。
把糖塞进她嘴里,他问,“甜吗?”
就像宴上,她弯腰问那个小孩儿。
先前的腥苦好像都不算什么了,月常脑袋一歪,靠在他肩上,轻吐出一个字,“甜。”
奚昀看了看碗里还剩下的小半碗药,同趴在他肩上的那东西说,“都喝了,不许剩。”
药都喝了快一半,月常才想起来问他,“为什么要我喝药?”
奚昀也没瞒着她,“喝了药,你才不会有孩子。”
他清楚感受到坐在他怀里的女人身子微微一僵。
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那是不是错觉,她又在他膝上低眸笑开。
“我在瑾妃宫里的时候,没见过她喝这个。别的宫里的娘娘,也要常喝这药么?”
“不常。”
原以为她还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比如,问他为什么别的宫的娘娘都不喝的药却非要她来喝,问他为什么不要她的孩子。
可月常听了没在同他讨价还价,也不嫌那药苦了,一口气饮下。
这种药的确未曾往别的宫里送过,不过是他去的少,失控的时候就更少。
月常没在继续追问,是因为她也不糊涂,她哪能有孩子呢。一个整天拎不清楚的小石头还带着一个小小石头?
她吵吵闹闹不肯喝的时候,他命令她。她老实听话,真的一滴不剩了吧,奚昀却说不出为什么有些烦躁。
看她喝完,又取了一颗糖,顺手塞进她嘴里。
等奚昀进了浴桶,月常就在他身后,一瓢一瓢缓缓给他加水。
侍候他沐浴完,奚昀说,“没你的事了,退了吧。”
她绞着云丝裳的袖子,低着头,偷偷瞄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动。
奚昀一回头,见她还站在原地,“聋了?”
自方才,她就一张小脸阴晴不定,也不知在盘算什么。她还能盘算什么,就是盘算怎么让他不赶她出去。
“嗯----没聋。”
“没聋还不出去?”
月常几步追到他跟前,扬起小脸看他,“我能不能不去末园住了?”
“不去末园,你想去哪?”
“去找白栀,或者-----”
他垂眸一看她,她缓缓低下头,扯上他手臂,“或者在这里陪你。”
那小心怯懦的样子,倒不是因为害羞,就是怕他不同意,拎了她给丢出去。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不怕挨打,就去碧桂宫找白栀。”
“那我留在长思殿。”
“朕殿里不留人过夜。”
他说谎,明明昨夜她才在这里睡过。
“我不是人,是石头!还是你捡我回来的!”
奚昀一顿,这理由,倒叫他一时无法反驳。原本就不是人家要来的,是你自己把人家捡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