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在紫晕里睡得沉,奚昀却睡不着了。抱着这么个妖孽,他能睡着才怪。
干脆将她扔在床上,起身。
不多时,他手上带了一样东西回来。
一件衣服,明黄色。
他不让她穿正红,却给了她明黄。
而后在她身边躺下,没再抱她。
低声道,“往后除了朕,没人敢脱你的衣裳。”
她偷偷穿过的郁蓝的那身嫁衣,染了她的血污,本该扔掉的,却被她偷偷洗干净,又悄悄收了起来。月常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那身红衣,或许真的只是因为嫁衣鲜艳又好看吧。
哪怕她不能穿,也还是想留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异类也爱扎堆。月常腿脚还没好利索,却总爱往信芳宫跑。
青江挺高兴她来。虽不知道每次她与奚溪聊些什么,可奚溪一个人的时候,似乎不像以前那么死气沉沉了。
奚昀回长思殿的时候经常找不到人,倒是也知道她去了哪。
这日,整整一晌午都没见她。没多久,魏不贤进殿禀报。
“皇上,小公主差人来说,今日晌午要留月常在信芳宫用膳。”
奚昀将手里东西一扔,“她自己是哪宫的丫鬟,心里没数吗!”
魏不贤垂首立在一侧。心道那丫鬟什么时候有数过。
一边是皇帝,一边是小公主。皇帝对那丫鬟又格外宽容,他说什么都不合适。只管在一边站着。
奚昀又问魏不贤,“你怎么不说话?”
“额,老奴----老奴不知说什么好----”
奚昀一甩袖,知那是个谁都不得罪的老狐狸。
信芳宫,奚昀来的时候,月常正坐在桌前,拿筷子戳碗里的白米粒。
奚溪一抬头,瞧见了刚进来的奚昀。
“阿昀?”拿眼瞄了一眼旁边的月常,“皇上可是信芳宫的稀客。”
奚昀也没说什么,径自走到上首位置坐下。
环顾饭桌,除了奚溪和月常,还有个小孩儿。
那小孩他认得,是钦天监那个小哑巴,看起来极其瘦弱,每回都怯怯懦懦跟在陈有方身后。今日不知怎么也跑到这儿来了。
“听说小姑姑这儿的饭菜格外好吃,连长思殿也被比下去了,是吗?”
奚溪轻咳一声,也不知道他这话里的刺,是冲谁。悄悄一个眼色,青江立即添了一套餐具。精简透亮的瓷器,晕了些青花水墨。
月常见她平日侍候的主子坐着没动,倒是那个怯懦小孩儿,从椅子上溜下来,忙不迭跪在了地上。可言不能说话,就一个劲儿朝奚昀磕头。
“可言?”
那小孩儿似乎极怕奚昀,脑门磕在地上,每个礼都行得货真价实。
月常想扶他起来,那小孩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奚昀坐着没说话,看他长思殿里丫鬟的规矩,还不如一个小孩。
月常终于明白过来,症结在那男人身上。一边拉可言一边催他,“奚昀,可言不能说话,你快让他起来呀。”
这话说的,好像是他在故意为难一个小哑巴了。
“起来吧。”
可言果然听话,乖乖站起身来,也不敢在往桌前坐。还是月常将他拉过去,摁在了凳子上。奚昀一来,可言更拘束了,僵硬坐在桌前,头也不敢抬。
奚昀看着那小孩出现在宫里,便知道八成是陈有方也进宫了。
“陈有方又来胡说了?”
可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点头是因为他师傅陈有方的确又进宫了。摇头是他师傅可没胡说,这妖精就坐你旁边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