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比婉华的命更重要,月常点点头,“嗯,婉华姐姐,我将他让给你。你一定,一定要好起来。”
婉华看着她笑出声来,“你这顽石,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迷迷糊糊什么都搞不清楚。你过来些,我有话和你说。”
月常抓着剑身,朝婉华走近了些。
她一靠近,婉华突然发力,将她打在一边地上。
“姜衡,我从未伤过谁害过谁,唯一对不住的,只有腹中孩子。你这样的人,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更不配见他。这世界,他不见也罢。从今往后,我的孩子没有父亲。”
桃木剑脱离了控制,瞬间一闪,自婉华小腹将其贯穿。
“婉华姐姐!”
月常不知道,一株瘦梨,怎么有那么多东西可落。花也落,叶也落。纷纷扬扬,似大雪般迷人眼。
那晚,白梨落尽,瘦梨枯萎,只剩下地上一截干瘦枯枝。几片残叶染血,干枯诡异的红。
月常弯腰,将那一截枯梨木捡起来。鼻尖一嗅,清香不在,全是血腥。连同月常双手上,被桃木剑划出两道深深的口子。
“姜衡,你可知道,以前的婉华姐姐是什么样子的吗?”月常看着手中枯木一笑,好像看到了在西塘的那株满身风华的梨树。
“飒飒风华,白瓣鲜蕊,华冠若云。只要她往那儿一站,整个西塘,没有比她更美的女子了。可她为了找你,居然会委身栖在一截树枝里。我认识她许久许久了,只记得她欺负别人,从未见过旁人欺负她。能让她心甘情愿被欺负至死的,你是第一个。”
月常将那截枯梨木收进袖里。见先前手执桃木剑的男人直愣愣站在院落中央。清风拂过,满地落梨瞬间散了。
都是婉华幻出来的东西,她死了,这些东西也自然不会在存在。
男人站在原地,看天上星斗熠熠,好像在仔细分辨她是不是他的一场梦。
若是梦,那整齐挂晾的衣裳是谁替他洗的。青石阶上,他沾了尘泥的鞋子旁边,并排放着的绣鞋又是谁的。还有浅口竹篮里的翠绿青菜,是谁买回来洗好,还说明日出去给他沽酒。
身后小小梨树是因着谁喜欢他才挪进院中,又为谁一夜枯死。
这场梦里,不久后他该有个孩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奶声奶气叫他爹爹。一连几晚,他都在费心翻书,想着替那娃娃起个名字。
现在一切都不必了,因为梦醒了。世上再没有婉华了。
瞧,杀死一只妖,就是这么简单。
他的梦虽醒了,可他杀的那个,的的确确是妖不是吗。妖怎能做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
收好梨枝,月常还未踏出小院的门,身后桃木剑又起。
“既然是妖,就得死!”
月常一转身,见姜衡握着剑身朝她冲过来。
月常本能后退几步,剑身锋芒碰到她,必会其被灼伤。
距离她眉心半寸,桃木剑忽然断做两截。姜衡被人击出,撞断了那株已经枯死的小梨树。
奚昀收了剑,捉了她的手看。两道血口子横亘在她掌心。
他今晚出来换了便装,柔白的衣,月辉一般。目光清清,落在被他打出去的男人身上。
姜衡吐出一口血来,蜷缩在地上,许久未能起来。
奚昀只觉得下手还是轻了,他该直接要了那人的命。
手中长剑暗自又轻抬,月常知他要做什么。
“别-----”
是因为月常听见,那男人口中喃喃两个字,“婉华。”
“杀了他,婉华姐姐会怪我的。”
若真的想要他死,婉华怎会让别人动手。不过是宁愿赔上自己和腹中孩子,也不愿伤他吧。婉华一向如此,刀子嘴豆腐心。
奚昀就依了她。又说,“我带你回去。”
也不知那东西是不是被吓着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妖精的身体他依旧不是很懂,明明看起来一把小桃木剑,怎么就把她伤成了这个样子。她不是石头么。掌心伤口狰狞,还在滴血,月常好像丝毫察觉不到。
不由分说将她抱起,要赶紧带她回宫去看才行。
月常却忽然在他怀里踢着腿,“我不回去!你放我下来!你要是也想杀我就趁早,别带我回去!”
奚昀不知道她忽然胡说什么。他什么时候要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