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长思殿，她也只拿了那双红色的娃娃虎头鞋。
月常站在高高宫门外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高高的宫墙。
她这是，出宫来了？奚昀的小玉牌果然好用。
她还没走远，只见宫门守卫不论官职大小，皆跪着一动不动。
是因为他今晚宿在了别人那里，她才有机会拿了他的玉牌跑出来。嗯，他不回长思殿，她该高兴的。难过个什么劲儿。
可不知为什么，想到他的时候，身体就像得了病，莫名难受。她明明早就从那桶凉水里出来了啊。肩上也莫名开始火辣辣地疼了。一抬头，她又觉得连天上的星星都在眨眼睛。
夜静风凉，月也清透，天气极好。
她明明泡的是凉水，出来吹了吹晚风，莫名觉得身体一阵热一阵冷。
路边不知是什么花香传来，月常打了个喷嚏，顺手裹了裹自己身上薄薄一层云丝裳。
城郊小院外，柳树下，月常喊了一声，“婉华姐姐！”
距离上次一别，已经有些时日了。这几日总是想起婉华，就想来看看她。
晚风轻拂，柳叶徐徐下，月常等了一会儿也没人来给她开门。小院的门，月常伸手一推就开了。
眼前的景象让月常后悔了许久，若她能在早来一会儿------
小院落，瘦梨下，姜衡手中拿着一柄剑。
桃木制成的剑身，上纹镇妖符，细长锋利，一端在姜衡手里握着，另一端已经没进婉华高高隆起的小腹里。
“婉华姐姐------”
那梨花一样的女子，肤白唇艳，低头凝着没进她腹中的剑尖。
“你为什么不在等一等，只有三月了，三月后，他就能看看这个世界了。”
那文弱男子手上冰凉，涔涔冷汗浸润桃木剑柄。这是月常第一次见姜衡。
也是那晚，婉华用自己和孩子的命告诉她，千万不要爱上别人。否则，无论你多么强大，而那人多么手无缚鸡之力，都能轻而易举将你杀得片甲不留。
“他们，他们说你是妖。这，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婉华抬头，目光空洞，穿过眼前与她日日共枕的男人。含泪冷笑，这就是她离开西塘，心心念念要找的人。
垂眸又缓缓抚着自己隆起小腹，“是真的，可这孩子是你的，这也是真的。三月，三月你都等不得了吗！”
婉华双目赤红，情绪一动，腹上忽而血流如注，流出的血被桃木剑身上镇妖符瞬间吸附。镇妖符吸足了血气，发着刺眼光芒。
那剑似有了自己的意识，姜衡手腕一软，剑身趁机一抖，又猛的往婉华腹中进几寸。
“婉华姐姐！”
月常上前，一把握住了剑身。
月常好像忘了，她也是妖来着。剑身突然光华大盛，将她手掌瞬间灼伤。
“月常，这手你不想要了是不是！快让开！”
月常看着婉华腹上的伤口，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双手握着剑身使劲摇头。她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气才将那剑勉强定住，只要她稍稍一松，那剑一定会贯穿婉华。
月常双手一用力，试图将剑从婉华身体里抽出来。
“月常，放手吧，没用的。这剑上纹的镇妖符，只要是它认准的妖物，就一定会斩杀到底，你抽不出去的。”
“不，婉华姐姐，我带你去找奚昀。你只要像我一样，在他身边待几日，无论是什么伤口，还有你的孩子，都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
还能好么？
婉华身后瘦梨上丰沛的梨花瞬间开始凋落。晴夜里，纷纷扬扬落雪一般。落在院中人发上身上，满院梨花香。
身心俱恸，那女子还能看着月常笑。
“月常，你肯将他让给我？”
婉华发觉，那怎么都定不住的桃木剑竟真的被月常定住了。剑身犹豫，虽依旧刺她身体里，可她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
若说剑也有敬畏，应该是月常身上沾染的某些气泽吧。
那小石头一如既往的糊涂，怕是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抓着剑身的月常垂眸，将奚昀让给婉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