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文哭得喉咙沙哑,声音无力地弱了下去,头抵在门上,手却依然不死心地一下接一下地拍打着木门。
不管她怎样哭怎样闹,房间里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屋外海风袭袭,一阵海浪掀起浪花,宋希文瑟缩地抱住自己的身子,不死心地在聂凌齐的门前蹲下,不安的地守在他的门口。
屋里屋外一时安静了下来,宋希文茫然地看着眼前浩瀚的海面怔怔发发神。
正在出神之际,屋内却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碰撞声。
瓶瓶罐罐噼里啪啦的撞击声中夹杂着沉闷的呻吟声。宋希文猛地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趴在门上,半眯着眼睛从门缝往里面看去依然是一片漆黑,她不安地对着门缝低声喃喃,“聂凌齐?聂凌齐?你怎么了?你还好吧?你还好吗?”
屋子里没有回应,宋希文不安地乱了阵脚,扭头向旁边四处望去,没有找到可以借力的东西,转身跑开,围着方正小的小木屋转了一大圈。最后,终于在木屋的东南角发现了一扇敞开小窗。
因为海边比较潮湿,所以这木屋的地基也比较高。没有了前面的木架,宋希文跳起来也够不着木窗的边框。
屋里又好一阵没了动静,宋希文一时着急也顾不得那许多。转身在旁边的海滩上急急忙忙地找来几块不平整的大石叠在一起,踩在上面就往上面爬。
石头并不平整,几块垒在一起也不足够高,宋希文没有时间再去找石头,眼看着窗户框就在眼前,也不管下面的石头怎样晃悠。宋希文横了心地往上一跳,指尖终于碰到了窗台,可是脚下一滑,整个人又滚了下来。
刚刚都碰到了,就只还差一点点了。
宋希文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将面前散落的石块又垒起来,晃晃悠悠地站上去,不死心地一次次起跳。
她虽然没有运动细胞,但终究还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好不容易撑住窗台,宋希文咬着牙,死也不放手,靠着两只纤细的小胳膊,应是将自己的身躯撑了起来。
从窗台爬进房间,宋希文也不清楚这木屋里面的构造。这木屋从外面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是房间内部各个房间都是贯通的,里面的结构和布局也十分奇怪。
宋希文只能凭着刚才的声响,在房间里横冲直撞,乱找一通。
她从窗户进来的地方应该是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宋希文没有细看,转身又冲进另一个房间,直到走到最里面,才终于在房间的地板上发现歪倒在地上的聂凌齐。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一丝声响,也没有一丝气息一般。
宋希文心头一紧,急急地上前,一把将地上的聂凌齐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跪坐在地上,轻轻拍着聂凌齐冰冷的脸蛋儿疾声呼唤道:“聂凌齐?聂凌齐,你醒醒,你不要睡,睁开眼睛看着我……”
宋希文将手放在聂凌齐的鼻尖,感受到他微弱的鼻息,心中不由地松下一口气。看着他微微战栗的身子,宋希文动作轻柔地将他放下,转身又急急的跑到卧室里,卷起两床厚实的被子抱在怀里又跑了回来。
胡乱地将被子往聂凌齐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将聂凌齐小心地靠在墙角。转身又在漆黑的房间里四处寻找着医药箱,还有酒精、剪刀、止血带、纱布……
她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将这些东西一样一样地找到放在聂凌齐的面前,然后又转身去寻找下一样。娇小的身影在聂凌齐和各个房间之间匆匆来回。
可是这样忙起来之后,宋希文突然就镇定了下来。在黑暗的房间里寻找这些东西也越来越快。
她知道现在送他去医院也来不及了,他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她,所以她必须坚强,必须镇定。
终于找齐了所有东西,她又从厨房里打开一大盆温水,仔细地将自己的手洗干净,气喘吁吁地在聂凌齐面前盘腿坐下,将医药箱打开,一边调整着自己的气息,一边将一会儿需要的东西仔细准备好。
点上酒精灯,带上手套,一切准备就绪,在微微泛蓝的火光下,抬眼看着聂凌齐歪靠在墙上苍白的脸色,宋希文微微有些紧张。
她是学经济出身的,对于医疗救护所知不多。仅有的一点护理知识还是大二的时候参加学校统一组织的紧急救护培训。
宋希文看着聂凌齐整个血染的衣袖,想着自己那点乏善可陈的知识用在这里还真有点玄乎。
可是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吧?!
宋希文紧张地长长呼出一口气,握在手中微微颤抖的剪刀,一点一点靠近聂凌齐的右臂。
宋希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剪刀的反着微光的刀刃,吞了吞口水,屏气凝神地剪下第一刀。
聂凌齐紧闭的双眸地沉睡着没有一丁点儿反应。这稍微让宋希文轻松一些。
剪刀小心地沿着手臂将外面精致的西装整个衣袖剪了下来,露出里面鲜艳刺眼的“红衬衣”。
宋希文咬着牙,紧抿着双唇,神情严肃,贴着聂凌齐的手臂将血染的衬衫衣袖也剪了下来。
伤口在大臂,里面包扎伤口的纱布被血染得泛黑。暗红色血团凝固在纱布上,使纱布和里面的伤口都黏在一起。
宋希文埋头,一点一点将纱布摘取下来。很明显的弹伤,孔状的伤口深不见底,但是隐隐地仍能看见有新鲜的血液止不住地往外渗。
这到底钉得有多深?!
宋希文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聂凌齐的伤口,拿起纱布动作轻柔地擦拭着伤口周边的血渍。
头顶上聂凌齐皱着眉头痛苦的呻吟两声,宋希文也跟着微微皱眉,将嘴凑过去,一边擦拭伤口,一边轻轻地吹着气,就像小时候妈妈哄她一样,努力地帮他减轻身上的疼痛。
宋希文埋头专心致志地处理着伤口,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和知识,她竭尽可能在每一步都做得仔细。
头顶上的呻吟声也变得越来越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