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覆着白雪,手上尚有被褥的余温,稍一碰,融成满手的水,找的久了,手指骨都是冰凉的,安离州就隔着窗户看着她,不动声色。
摸到一个滑滑的东西,唐茶心中一喜,猛地捡起来攥进手心里,回头大步走过去,扶着窗户,瞧见那家伙正美滋滋的躺着闭目养神?她一急,将小瓷瓶扔在他脸上……
“咚,”一声闷响,砸偏了,顺着他敞开的衣领掉进了衣服里,那才从雪里刨出来的东西,安离州一个不留神儿打了个寒颤,腾地一声坐了起来。
“你扔了什么?”,这该死的女人,难不成是扔了雪吗?
“你的宝贝疙瘩。”,唐茶咬着牙说,睨了他那手忙脚乱的样子一眼,跳窗进去。
她手没了知觉,一时没扶好窗户梗,脚下沾了雪也滑,就从窗户上滚了下去,噗通重重的一声闷响。唐茶倒抽了口凉气,整张脸都揪在一块儿了。
“公主殿下?”,一侍卫急忙来敲门,“怎么了?您没事吧?”
唐茶疼的龇牙咧嘴的,安离州也顾不得衣裳里那冰疙瘩了,忙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搁热乎的贵妃椅上,那侍卫听见里头一直没声音,心下一悬,“殿下?您不说话属下就撞进去了?”
“说话!说话啊!”,安离州催促道。
“没事。”,唐茶憋了半晌,才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缓了一会儿,门口那侍卫才离开。
这会儿子安离州已经把衣裳里的那个冰疙瘩给暖热乎了,但无奈实在取不出来,只好将腰带解了,唐茶疼的脑袋埋在枕头里,体温渐渐回暖,动也不想动。
听到有解绳子的声音,她诧异,抬头看了一眼。
安离州脱的正嗨,唐茶一惊,大吼,“你……”
她顿时又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殿下?”,那侍卫许是觉得有猫腻,敲了敲门说,“殿下,属下在厨房里拿了宵夜,您如果没睡就开一下门吧。”
那侍卫只是从别的房间的桌子上端了一盘点心而已,他怀疑里面有别人,但又怕闯进去撞见唐茶没穿衣服,来来回回的尴尬着,他就想了这么个措辞。
唐茶一边看着他脱了一半的上身,眼眨也不眨一下,一边低声呵斥他“谁叫你脱衣服的?你给我穿上!快点儿,穿上拿着你的东西离开。”
她揪起那个貂大氅,塞进安离州怀里,安离州委屈的紧,脸色也腾地黑了,“你沾染过的东西本王不要了!”
“你……”
他根本就没接那个大氅,任由它从怀里掉到地上,一本正经在那里系衣裳带子,那侍卫一直在敲门,眼瞧着在不搭理他他就要撞门进来了。
“你就不能跟他说你不吃夜宵叫他滚蛋?”,安离州道。
“你……”,唐茶一口气噎在嗓子里,要是你不来找我我好好的躺着睡觉能有这事儿?她刚刚从窗户上摔下来的腰还疼的厉害。
她一把抢过安离州手中的衣带,胡乱的绑了绑,跟裹粽子似的,然后拽着衣领给塞进了窗帘儿后面,横眉怒眼的警告他,“别吭声!”
安离州“……???”
特么他堂堂一个王爷什么时候这么猥琐了?
唐茶去燃了烛灯,开了房门,那侍卫第一眼就去看贵妃椅那边儿,这书房里没个歇息的地方,只有一张贵妃椅,唐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窗户开着,窗帘半拉着,贵妃椅上的被褥散着,地上还有刚刚扔的貂大氅,唐茶好好的穿着衣裳,从他手中拿过那盘子点心,“我要睡了,退下吧。”
那侍卫还不甘心,转着眼珠子四处看看,唐茶一急,“你找什么呢?”
“没,没有。”,侍卫恭恭敬敬的退下了,临走又突然回头,好在安离州没有立即出来,他又问,“殿下您需要茶水吗?”
唐茶突然觉得有点儿意思,就直接将大门敞开,“我睡不着,想写点儿东西,你来替我研磨吧。”
安离州???
要是让公主府的侍卫发现他深更半夜的衣衫不整躲在书房的窗帘后面,那他以后出去还怎么做人?
突然觉得安夜潭嫖娼嫖的光明正大,自己不嫖娼都这么猥琐?
唐茶来真的,她真叫那侍卫在那儿磨了半个时辰的墨,自个在桌子旁坐着,也不说动手写几个字,就茶水和点心吃吃喝喝消磨了会儿时间。
窗户是开着的啊,安离州衣裳没穿好,风顺着衣领飕飕的往里钻,他一个冷颤接着一个冷颤的打,那侍卫总觉得房间里有异样,时不时往贵妃椅那里瞄一眼。
安离州忍不住想打喷嚏了,手脚已经僵硬的没有什么知觉了,一个姿势在冷风中保持了将近半个时辰,他脑袋都懵了。
“咳咳。”,唐茶轻咳一声,“行了,离开吧。”
那侍卫磨的手都酸了,估计他后半夜也不会来打扰唐茶了,以后也不会了。
临走前他又看了看窗帘。
门吱呀一声关上。
唐茶捧着一杯热茶,慢吞吞的转悠到窗帘后面,见安离州面色铁青,不禁嘴角泛起笑意,“辛苦殿下了。”
“起开!”安离州一把推开她,急急忙忙的钻进被褥里,一句话都不愿意和她多说了,蒙头就动也不动了。
唐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没地方睡,又不能裹着他那个貂大氅睡地上,就勉强凑合着和他挤在同一张贵妃椅上,以前也曾合衣同榻睡过,无碍……
第二天安离州回去就感冒了,夏景捧着一碗热乎乎的姜汤,诧异问,“殿下昨晚住在那里?怎么这么不小心?”
安离州并不搭理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才从衣裳里取出来的白瓷瓶,受不了姜汤的那个味道,不愿喝,叫夏景拿回去。
白曦兮在门口守着,见夏景又完完整整的端了出来,脸上难免有点儿担心,“我来送吧。”
“殿下昨晚去拿腐香膏了?”,白曦兮问,“我记得您的衣服是安茶公主穿走的,怎么去一趟,回来就病了?”
安离州实在不想回忆昨天晚上他就一个姿势在冷风中吹了近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