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梓宁在原处呆愣了好长一段时间,一侍女就劝她回宫,若是皇上发现她私下出宫,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儿来。
皇后痴愣了一会儿,突然问那宫女,“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娘娘胡说些什么?那是南先生自愿的。”,宫女说的似乎还很有道理,“您并没有逼迫他。”
南知行没缘由的打了个喷嚏,他是一觉睡到下午的,没怎么吃饭,就随便找了个酒楼胡吃海喝了一顿,结果又把自己灌醉了,爬在桌子上睡了一下午。
迷迷糊糊的呓语,“我什么都肯为你做……你就心疼我一下好不好,梓宁。”
直到晚上,平辰和几个公子哥照例出来喝酒,就挑了这个厢房,那掌柜的说里面的人还没走,说着也觉得奇怪,下午就来了,一直没动静,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就叫个小二上去瞧瞧,小二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就直接推门进去了,酒气冲天。
小二拍了拍他的肩膀,“客人,我们打烊了,您该付了银子离开了,客人……”
南知行浑浑噩噩的站起来,拽下腰间的银袋子,口袋朝下哗啦啦倒出不少碎银子还有块儿银元,说,“老子不差钱,比皇帝还有钱。”
那小二可乐疯了,应着他的话说,“对对对,您比皇帝有钱。”
他摇摇晃晃的下了楼,哼着小曲儿,七折八拐了几个弯儿,绕到一片没人儿的小树林里,觉得热,就扒开衣裳,大冬天的凉风吹的他骨头都是酥冷的。
他抱着一颗树,轻声说,“梓宁她不是想要我死,不是利用我,她是信任我,你们不懂,这世上,她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我了。”
那棵树迎着风,将南知行的话吹的支离破碎。
十多年前吧,南知行和唐茶说起这件事,很明显他又喝醉了,唐茶打着哈欠,在梦中与他对坐,听他说这个老掉牙的故事。
十多年前,他一个关系不错的兄弟,托付给他一个女人和一个两三岁的小姑娘,然后他那兄弟跳崖死了。
那个女人……怎么说呢,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长相清雅不俗,眸色却黯淡,那张脸常常冰山,像是个丢了魂儿的。也不愿意和人说话,不愿意和人接触,就日日抱着她那两岁的女儿唱着一童谣,看着孤苦可怜。
那会儿也是安离州才出生一两年,南知行在午燕山住过一段时间,顺带照顾着被托付的母女二人。
那时候他才初学做药蛊人。
女人叫清凌,她女儿只有个乳名,叫溪儿。
小姑娘会跑会说话的时候,南知行正在寻找能解胎蛊的药,试了好多一两岁的小姑娘,要么是夭折,要么是死的惨不忍睹,他那段时间疯了一样去买一些刚出生不久的女孩儿做实验。
一次一次都不行。
然后有次意外,见溪儿在逗弄一条毒蛇,揪着它的尾巴和头,将那条蛇打成一个结,南知行就试探着问,“你不怕蛇吗?”
小姑娘摇摇头。
白曦兮猛然从梦中惊醒,马车上的帘子在晃动,阳光顺着缝隙照在脸上,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到脖颈上,她闷的喘不过气来,脑袋胀痛,腰也酸。
急忙撩开帘子,冬天独有的雪的冷冽扑面而来,全身的汗一瞬都消退了,今天阳光不错,她大口的喘着气,夏景骑着马走了过来,“怎么了?你又做噩梦了?”
“嗯……”,白曦兮强压着狂跳的心,好像是害怕去午燕山,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夏景不大理解为什么要把白曦兮带上,安离州先走了一步,在前面的镇子上等,夏景说“殿下越来越任性了,昨个皇帝发了好大的脾气。”
“听说已经派兵来抓捕了。”
白曦兮轻揉着酸痛难受的脑袋,“殿下为什么突然想去午燕山了?”
夏景耸耸肩,“我那儿知道。”
“皇帝不是让殿下娶唐家二小姐吗?殿下许是为了避一避风头吧。”
“嗯,是吧。”,白曦兮魂不附体的样子。
夏景有些担心,“你这噩梦做了多久了?”
“小半个月了。”,白曦兮说,“马车里太闷。”
“嗯?”,夏景伸出手,“出来吧。”
白曦兮也伸出胳膊,他把人直接从车窗里拉了出来,俩人共坐一匹马上。
唐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着公主府上那一摞一摞的账单,手上的毛笔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墨,枝桠又搬了一摞过来,“快些吧,主子,这是最后一摞了。”
“可我不会算账……”,唐茶胡乱的翻了翻,发现根本就看不懂这上面的东西,有田宅及地,商铺贸易,都是安沫名下的。
她意思明了,待来年开了春,安茶公主府就落成了,届时皇帝赐的东西要她打理,不如这时候就学着看看。
“安离州去了午燕山?”,唐茶问。
枝桠怔了一下,“您问这个干什么?”
宫里闹的沸沸扬扬的,无非是说晋王殿下不愿娶那劳什子唐家小姐,才连年都不过就跑出去了。
“我出去一趟。”,唐茶站起身,将毛笔搁下,神情立马舒坦了。
“殿下,这……安沫公主那里不好交代,安沫殿下也是为了您好,您切勿在任性……”
“跟安沫说,我去她名下几处商铺瞧瞧。”
枝桠无奈,“您确定这样安沫殿下不会责怪您吗?”
“不会。”,唐茶已经披上了大氅。
出门已经是半下午了,冬天的天黑的早,几条街上的铺子早早的就关了门,还有几个在门口张罗着卖不完的东西,多是食品,怕过了期,这会儿都贱卖。
有几个匆匆赶着回家的,路过的时候瞧着东西还不错,价格也蛮好,就捎些,天昏昏的,没风,就是凉。
“殿下去哪里?”
“找平辰。”
“啊?”
“有事。”,唐茶不愿和她多讲,就只奔平府去了。
摆着公主的身份去见平辰,平家万不可能不接客,平老爷子说,平辰昨个又喝醉了,现在还躺在被褥里睡觉,已经派人去叫他了,让唐茶稍等。
话说回来,这老头子也奇怪的紧,就小心翼翼的问了问,“殿下何时跟我家小儿熟络的?”
自家孩子什么样他心里还是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