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安离州叫了他一声。
他缓缓的放下帘子,不在看外面的雨,安离州以为安江疏是伤心,就劝慰道,“父皇在天之灵,一定能……”
“我不是因为他。”,安江疏道,“我只是……”
安江疏小时候也被灌输了那种要争夺天下的思想,可这历史简直是一模一样,安江墨的母后是端木氏,当时的父皇因为惧怕端木氏的势力,所以在安江墨一出生,就是太子之位。
他的母妃自然气不过,就多次想要害死安江墨。
一次两次的,都没死成,罢了,他许是命大吧,那会儿安江疏已经出宫自立王府,太妃偶尔也会到他府上闲坐,久而久之,太妃就道,“罢了吧,我们不与他们争抢,若做不了皇帝,你不如刚开始就不涉政事,做个闲散的王爷,一世平平安安的,也就罢了。”
他听了母妃的话,才有了后来隔世的清和王。
他甚至连朝堂的门朝那个方向开都不记得了。
说起来,清和王和襄王是一样的,清和王选择避世,清修,而襄王选择了不学无术,吃喝嫖赌,看起来宛若一个废物。
而不同的是,清和王就那么一直清修下去了,直到属他的王朝传给了下一代。
襄王就不一样了,他一边装傻充愣,一边想方设法的弄死安离州。
按理说,安江疏该喜欢安夜潭的,毕竟身份生活都这么相似。
但好在安江墨是善待安江疏的,他们俩兄弟的感情出奇的好,只要不涉及王位,那就是可以勾肩搭背把酒言欢的哥们儿。
在安江疏前面,有几个哥哥,要么夭折,要么胎死腹中。
所以安江疏,又是安江墨最小的弟弟。
马车缓缓的停在皇帝的寝房门口,有几个妃子在门口低声哭泣着,安江疏下了马车,看着这宫殿,正欲进去,看见站在门口的君雨。
这个女人?他险些不记得她了,安江疏没有跟着安离州进门,而是拉着君雨去了个人少的地方,没有那么多哭的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女人。
他拉着君雨的手,君雨一直想要挣脱,可安江疏是个男人啊,力气比她打的多了,就一直争不开。
“你放开。”,君雨脸色一僵,“放开我。”
安江疏不愿和她吵架,就松开了手,君雨吐了口浊气,“你有事直说就好,不用在这里……”
“我……”,安江疏突然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担忧的问,“你最近过的好吗?”
除了这个,安江疏也问不出其它的了,不知道该怎样和她说话,有些手足无措。
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安了。
“还好。”,君雨道,“没别的事,我就先……”
安离州叫长垣去叫他过来,君雨后面说的话被长垣的呼喊声淹没了,安江疏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就看着她转身走了,转身那时,总觉得她的身体很虚,虚的站也站不稳。
长垣和她擦肩而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腕,君雨蛮不在乎的过去了,长垣忍不住戚眉回头看了她一眼。
怀孕了?
在看安江疏,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那么傻傻的站在雨中,傻傻的看着君雨的背影,长垣以为他是知道清和王妃有身孕了,才这幅表情。
可安江疏常年不在京都,也从未和清和王妃有过夫妻之实,这……
他一时不敢言语,装作不知道这件事,请安江疏进宫。
里面的人哭哭啼啼的,皇后看样子是哭了蛮久的了,眼睛都肿了,“这几日天公不作美,阴雨不停,尸首不得下葬,只能暂搁殿中。”
皇后说着,扭头看了一眼纱帐后面,安然躺着的皇帝,他像是睡着了一样,并没有离开,盖着被褥,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觉得一会儿他就会醒来吃早饭。
他会醒的,不过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忘了,每每想到这里,徐纤衍往香炉里倒香料的手就忍不住会颤抖,他会忘了自己吗?他脾气那么倔,他肯听自己说话吗?
他会不会忘不了端木梓宁,在傻傻的跑回去,在傻傻的把心脏掏出来给别人啊。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他开始收拾东西,师父那个院子有很久没有住人了,里头肯定杂乱,什么东西都得自己准备,他拾掇着,想着要不要在去找裁缝给南知行多裁几身衣裳。
奴仆什么就不要了,人多杂乱,他还是亲自照顾南知行比较放心。
夏景端着一盅熬的香喷喷的汤,是给徐纤衍喝的,这段日子他瞻前顾后的也忙的不可开交,身体看着就要垮了,白曦兮就亲自熬了汤,加了不少补药,叫夏景给他送过去。
南知行快醒了,大家都有预感。
他送汤的时候看见徐纤衍在那儿收拾东西,有些不解,“你要跟我们一起回京都吗?”
他把汤放在桌子上,随手也帮他叠了一件衣服,“那样也好,你在万象楼……”
“我们?谁跟你是我们。”,徐纤衍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衣服,“出去。”
夏景扯了扯嘴角,“南先生快要醒了,我们会带他回京都……”
这不是夏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但以前徐纤衍听到这话就会蹦起来大骂,“你敢把他带回去试试!”
夏景等着他的破口大骂,可徐纤衍很平静,平静到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他说完等了一会儿,场面很尴尬,很安静,他疑惑道:“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徐纤衍眉目一挑,“你怎么不走?”
夏景,“……”
他转身就走了,他还不想在这里看你摆着那张谁都欠你银子的脸,拉着老长的驴脸。
白曦兮在门口听着,夏景出来时也很生气的样子。
“那他收拾东西是要去哪里?”,白曦兮不禁心中疑惑。
安离州站在空旷的大殿里,面对床上那个死去的皇帝,不,是死去的父亲。
皇后在一旁侧立,并没有表现出多伤心的模样,那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现在这里没有外人。
殿中只有安江疏,安离州,和她,还有一个不值一提的死人。
“江疏,可愿去陵寝送送他。”,皇后问,
话一出口,安江疏才知道皇后并不是不那么伤心,她只是绝望了,这话里音调诸多无奈。
安离州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她,“母后,这本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