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那个水牢是后来建的,刚巧就建到了地道的出口处,程一拿着一根从寺里顺手带的蜡烛,看不太清路,安夜潭问道,“你叫程一?”
“是。”
“这些天看守我的是你?”,安夜潭戚眉,他一早就知道护国军队有派人跟着他,只是一直不得已见面,这次能看见他现身,也是不容易了。
“是,襄王殿下,您可没让我省心。”
到黑市买杀手杀端木氏的将军,还有劫持皇帝的送葬队伍截取仪容娘娘,这些事儿都是在程一眼皮子底下完成的,程一大多数的时候只是看看,并不说话而已。
安夜潭:“……”
“当然,我听说清和王殿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程一道,“您安全就好,走这边。”
他也没回头看看安夜潭的脸色是不是有点儿不好看,带着他七走八拐的,来到尽头,是一个水池子。
上面飘着一些血腥气,隐隐泛着白沫,味道有些恶心。
“不对啊,大师说这是个清澈的池子的。”,程一面露难色,安夜潭已经往后退了几步,说实在的,这个池子的味道真叫人恶心。
面前就只有这个池子了,地道走到了头,大师说,跳进这个池子里,往前游,约莫十多米就能出去了。
他那地图怕是十几年前的地图了,程一戚眉,“殿下,不如就委屈您一下,跳吧,不然……无路可走。”
总不能在返回去,然后从山上厮杀下去吧?
程一可没有那个本事,如果非要跟那些揣着刀剑的侍卫厮杀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死无全尸的。
安夜潭扯了扯嘴角,有些为难,“要不……”
话说出口,发现真的没有退路了,那水面上飘着的恶臭一阵一阵的刺激着他的脑袋。
程七带路,东易在后面跟着,俩人进了水牢,东易还在发牢骚,“来这里干什么?”
里面都是死了的人,横七竖八的躺着,还有几个没死透的时不时动弹一下,还好俩人的心理素质都是过硬的。
这水牢里头阴气很重,人一进去就觉得有湿气直逼骨髓,水冰凉,还混着血腥的味道,程七道:“一般水牢里的水下都有一些死人尸体,泡的发烂,气味难闻也是一种刑罚了。”
东易,“……你带我来逛水牢的吗?”
“不是,我只是看看。”,程七四处瞧了瞧,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脸上就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有疑问的,为什么端木驭鹤的手下会杀了这些凤坤宫里的守宫死士?他们不都姓端木?不都是一家人的吗?
他扭头看向东易,正要问点儿什么,水面上有咕嘟咕嘟的泡泡,程七后退了一步,东易紧紧的盯着,“不会还有活着的吧?”
“是人吗?”,程七问,
东易一怔,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问?”
“要是窜出来的不是人,那就不好玩儿了。”
程七还是有一定的危险预测的,毕竟水下面的东西……
而东易想的是可能刚刚有失足掉下去的,这会儿在爬上来也未可知……
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来,程一深吸了口气,紧跟着,安夜潭也冒了出来,俩人往岸边游,东易本是紧张的,他不认识程一。
可在看见安夜潭的时候,他那颗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殿下。”
他跑了过去。
“程一?”,程七戚眉,程一从水里爬出来,整个人都是臭的,头发也湿了,不耐烦道,“快走,找个地方给我洗洗。”
安夜潭直接吐了,吐进了水里,东易急急忙忙的拍打他的背,脸上掩不住的惊喜,“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您没事吧?”
“找……找个地方洗澡。”,安夜潭都快喘不过来气了,他一个常常流连在烟柳之地在胭脂丛里混的公子哥儿,怎么能忍受自己浑身都是臭的!
他心里不大平衡,就抬起自己胳膊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到底有多臭,不闻还好,这么一吸,昏死过去了。
没了皇后,他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长垣的箭伤已经涂了药膏,他自己还看顾不上,北尧只得照料安离州,他腰上的血一直止不住,那把刀好像涂了什么别的东西,伤口处已经变黑了,这会儿连血都是黑色的了。
“殿下?可还撑得住?”,北尧问。
“你为什么会来?唐茶叫你来的?”,安离州问。
“是,唐姑娘放心不下您,叫我来的。”,北尧道,“殿下,这血有毒,您……还撑得住吗?”
“还好。”,安离州的脸色看起来是无碍的,可是那血就是看着很严重的样子。
倒是长垣,他呕了一口血,不像平时的血腥味儿,掺杂了点儿苦味儿,箭上也有毒。
本以为会有刺客,没想到端木驭鹤竟然放火烧宫,还特么围成一圈儿射箭,箭上涂毒,只是这毒似乎只会让人的血变成黑色,却对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这应该是……黑毒。
这种毒无解,碰到它的血的颜色会变黑,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血液会慢慢变的浓稠,道最后会凝固在体内,造成死亡。
长垣打了个冷颤,快走了几步追上安离州,“殿下,这毒不好解。”
安离州点点头,“先出去在说吧。”
三人脚步快了许多。
“这……”,端木驭鹤一脸震惊与惋惜的模样,“怎么会这样?凤坤宫怎么会烧起来?侍卫!侍卫!”
他急促的大喊,眼里都迸出泪花来了,那些黑衣人已经撤完了,那些四散逃跑的大臣见状都是一脸懵逼,然后掩面叹息。
一行侍卫前来,跪地请罪。
端木驭鹤将人痛骂了一顿,说没能护好皇后安全,那脸上的表情做不得假,他那剜心之痛表现的真真的。
就差爬在地上哭了,他叫人彻查这件事,那些看着他做戏的臣子们内心都是无感的,他这谋权篡位是赤裸裸的啊,除了他端木驭鹤,还有谁能火烧凤坤宫?还有谁能站在墙头上围着往里面射箭?
“大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大人一定要彻查。”
罗宋急急忙忙的从里面跑出来,抱出一具烧的面目全黑血肉模糊的尸体,跪地悲壮道:“大人,皇后娘娘她……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