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语的看着那求饶的兄弟们,忍不住讽刺的笑了:“那照你们的说话来说,若是有人杀了我的家人,然后对着我说让我消消气,那我岂不是也要像你们所说的一样,消消气,就这么将这个事情翻了过去?”
她说的话句句在理,说的下面那些兄弟们都是无话可说。
倾城知道她性子倔,二话不说赶紧上前赶紧劝阻道:“既然主人不喜欢这个此意,那不如让属下将这个此意给杀了,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再说主人的不是了。”
此意跪在地上,忽然听到倾城这么说立刻就傻了。
“不要,不要,倾城大人,属下错了,属下错了。”她着急的抓着倾城的衣角,倾城最烦别人抓自己的衣裳,二话不说上脚便将这个此意给踢开了。
“今日你自己说了什么话便自己承担着,若是有什么事情大可到了下面好好说,只是今日不行,毕竟你方才说的话的确是让主人心中不舒服。你作为拂去林这么多年来贴身的侍卫丫鬟,应当知道,林主的话就是命令,而如今拂去林的林主是主人,不是以前的老林主,你应当知晓。”
此意的眼泪已经开始啪啪的往下掉了。
千岁看着她这模样,挥了挥手:“算了,这件事情就当这么过去了,本座心中纵使不爽,但是这个丫头始终还是因为惦记着以前的老林主才会如此,今日便这么罢了,只是现在本座要让你们都知道,这拂去林的新林主是本座,不是其他人,就算是其他人,可林主的令牌在本座这儿,本座便是!”
她说的很清楚,也已经很明确的在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下面的那些兄弟听着他的话,眉头皱了皱,但还是乖乖的跪在了地上,不是因为那块林主令牌,仅仅是因为她方才的功力,的确并非是一般人可以有的,就算是现在他们的花水阁,比起这个只有八岁的林主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千岁看着下面这些人的眼神,再看他们的低眉顺眼,心中瞬间平坦了。
不是因为她觉得心中的不爽不见了,而是因为只要是人,在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希望任何人对着自己低眉顺眼的心里,人都是喜欢往上爬的。
她哼笑了一声看了一眼那此意,眼中也是带了一丝丝的不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你觉得本座比不上以前的老林主,那今日就放你出去,你便出了这拂去林前去寻找老林主,若是找不到便不要回来,若是找到了那就和他说,说他威胁的那个新林主让他赶紧死回来把这个位子拿回去。”
此意怔住了,这下是真的傻了。
“不不不,林主,林主,属下错了,属下真的错了,属下求林主惩罚,只求不要赶属下离开!”
倾城见她爬了过来,二话不说横腰抱着千岁就离开了:“既然主人这么说了,那你便走吧,别在这边碍着别人的眼了,至于晚上的消息,马上通知天罗地网的阁主,让他晚上送消息,如果没有消息就让他自己提着头来见!”
千岁乖乖的坐在他的怀抱里,见那周下的人纷纷散去,脾气也是好了不少。
“这个此意之前是谁的人?难不成她之前也侍奉过夜听寒?”
倾城正在半空中飞着,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笑了:“什么侍奉,说是贴身侍卫丫鬟,也不过是一个院子里的小丫头罢了。前林主不喜欢被人侍候,更不喜欢别人碰他,但是这个此意从进到这林子之后便一直喜欢着前林主,所以想尽了办法要进前林主的身子,但是一直都没有如愿。直到有一次前林主喝醉了,她便趁机进入了前林主的床榻,这一下便成了林子里也还算是有身份的人。前林主虽然知道,但是心中对着此意还是有些愧疚,于是便提升她为贴身的丫鬟,但是日常也就是在屋子里面打杂一样。那院子里面给她面子的都叫一声此意小姐,不给面子该怎么叫怎么叫。”
千岁好笑的看着倾城,忍不住想到了三个字:绿茶婊。
不过她也是佩服夜听寒,这样的女人都敢玩,而且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玩了她,不过她也不傻,夜听寒她也算是见过好几次的人,所以她就有些搞不懂,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被这样一个女人进了身呢?
想不通的摇头:“我以为夜听寒多聪明,没想到也是一个纯情的傻子。”
“啊?”倾城没明白她的意思,身子就这么落到了地面上。
这拂去林是真的大,轻功运飞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尽头。
她从倾城的怀抱里跳下来,忍不住开口道:“你想一下,夜听寒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眉头皱了皱:“精明,聪明,机警,有机会,腹黑,冰冷。”
“是啊,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被人算计呢?”她问道。
倾城忽然沉默了,是啊,为什么?
她转了个身子才见前面竟然又是无数的台阶。
“所以很有可能是那日夜听寒喝了酒,醉了迷糊了,回到了房间里面,而此意也可能是用了某种手段所以讲夜听寒给蛊惑了,因此两人才会发生那样的关系。再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既然夜听寒对此意的举动有些愧疚,那他为何不直接给此意一个位置呢?就算不是正室也可以是妻妾,但是夜听寒没有,只是让她从院子里到了屋子里面侍候而已,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夜听寒知道那晚发生的事情实际上是自己被此意算计了,所以他心中有愧疚也有不舒坦,只能这么明着算是提了,实际上根本没有提一样。”
她脚上踩上了第一个台阶,倾城也跟着上来了。
“那前林主为什么不将此意处理了呢,毕竟此意心思这么重。”
“就算他是拂去林的林主,也不能随便处理一个人,毕竟他还是个有人性的人,而且我在和他的交往过程中也能感受到其实夜听寒是一个内心很柔软的人,并非是那种说杀就杀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到现在我才能完整的接受整个拂去林。我弋千岁,虽然说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于和我交往的人,我基本上结交的都是有义之士,若非他不是,那我便刻意梳理,毕竟我可不想被人背后捅刀子。”
倾城抬头看见她的背影,那么小那么的萧条,就好像一个孤独的人儿在风中独立生长一样。
他忍不住心疼了一下,步子也快了一些:“主人,您说您叫弋千岁?那您不是左相府的四小姐吗?”
她扭头看了一眼倾城,倾城和倾国是两个性格的人,倾国稳重,而倾城稍微单纯了一点。
她好笑的看着他,嘴角勾了勾:“是我,我既是左相府的四小姐,同时也是神偷弋千岁,只是现在很少偷东西了,自从到了这里之后我便正经了,每日忙着和左相府和皇宫的人周旋,哪里有空偷东西,更何况我还要分心给你们,现在神偷就只剩下弋千岁三个字了。”
她陆续爬了好几个,倾城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动容了,那步子也跟着快了。
“主人,这里是长老会的地方,我先带您看看转转,等所有的地方转过来一遍,三日后便是您重新继承拂去林大位的时候,那时候整个拂去林的人包括会友盟,甚至是反盟都会派人前来祝贺,江湖中人也会有很多人过来看热闹插一脚,到时您就在天罗地网的观天塔上看着,若是下面的兄弟应付不来,您再出来。”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走了一小半了。
她听着,最后听到观天塔的时候忍不住那最高的阁楼上看过去。
“你说的观天塔是什么东西?”
倾城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所见那个最高的阁楼就是观天塔,从观天塔上往下看,可以看到大名城里周围所有的活动,这也是为什么天罗地网的兄弟可以第一时间掌握延安王朝消息的主要所在,只是那个观天塔除了前四部人员其他人并不知道,所以很是隐秘。除了您,长老会,我和倾国,便只有各个阁楼的阁主知道,所以很少被人所知。”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以,到时候就这么办,没有任何问题。”
他嗯了一声继续道:“之前与您属下也说过,长老会的领头便是‘鬼面映桃花’的儿子‘映烹月’他的脾气可谓是个映桃花是一模一样,古怪的很,若是有一点不合他的意思马上扭头就走人,可谓是整个长老会里面最难缠的人。本来属下是不打算带您过来的,但是好在今日映烹月不在,去了外面游离,三日后才赶回来,所以属下特地在他回来之前带您看看,否则碰上了他便是没有多少好事了。”
他继续:“在这长老会里,还有个第二把交椅,也是整个长老会里面最年轻的一个长老,叫做‘浊酒’,他这个人什么爱好都没有,可唯独爱酒,一喝酒就停不下来,但是他也是最有能力的一个,自从前林主散漫开始,这拂去林便一直任由这个浊酒打理,如今您来了他才慢慢的收手,虽然爱酒年轻,但是为人真的很不错,帮会里的兄弟们也极其的爱戴他。只是可惜了。”
“可惜?怎么了?”
“他这个人生性冷淡,可能是因为自小便在拂去林待着的原因,所以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子,纵使很聪明,却也只是一个孩童而已,有的时候甚至是不知道勾心斗角,暗藏介于是什么意思。”
“就是闷呗。”她斜眼看了一眼倾城,倾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就是闷。
千岁笑了笑:“怎的?既然有人同我一样爱酒,又如此的闷厚,自然是要去看看的。”她笑着,脚下的步子踩上了最后一个台阶。
她刚踩上去才觉得周围居然一股酒香,这酒香很是浓厚,像是桃花酒却也像是桂花酒,但是细细一闻竟然像是两个混在一起的浊酒一样。
她忍不住多闻了两下。
倾城见她这麽样,笑了:“闻着这酒香便知应该是浊酒长老知道我们来了,特地备着的。”他走在千岁的前面,为她领路。
她哎呦了一声,心中的馋虫早就被这个酒香引出来了。
他步子快了些,可终究还是比不上千岁那两条小短腿,只见她快速的冲了出去,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坐到了那不远处的石亭内,而在这石亭的桌子上,便见那摆放着一整坛刚刚开封的酒壶,而那方才醇厚的酒香便是从那酒壶里面传出来的。
千岁眼睛都直了,二话不说,撩起坛子就打算倒头灌,可是一想到如果倒头灌其他人就没得喝便赶紧放了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这才迫不及待的入了喉。
倾城就站在旁边看着,见她这可爱的模样笑的很是甜宠。
“主人,您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这爱酒的性子倒是让人有些惊讶,这么一坛子好酒也不闻上来就喝。”
她喝了一杯之后仍有不满足,又听到倾城的话忍不住多笑了:“怎的?你不想喝?要知道,江湖悠悠,浊酒一杯家万里,心中多么的满足,你太小可能不知道这酒的美。”她又为自己斟了一杯。
“浊酒长老,今日这酒,本座先是喝了,若是你在,且先出来一起喝一盅,若是你不在,今日这酒本座便独自一个人喝下肚子了。”
她话音刚落,便觉得衣角被风卷了起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她嘴角噙着笑意,撩过酒坛子就给他斟了一杯:“今日这酒很是好喝,本座心中也很是喜欢,所以忍不住先多喝了两杯,若是浊酒长老您不嫌弃,一起喝一盅,下次换本座带酒前来。”
这浊酒一身茶水服,面颊生的还算是好看,但是在她认识的帅哥当中并不算是出色,只能算是出众,他面颊没有多少的表情,但是那一份逍遥的柔和却浮现在脸上。
千岁看着心中也很是舒服,至少比起看到那个叫做此意的丫鬟心中高兴了不少。
倾城笑了笑,见是浊酒不急不慢的行了礼:“见过浊酒长老。”
他嗯了一声,这才扭头看向了千岁:“你是个女娃娃?”
她翻了翻眼睛:“怎么?看不出来?”
“你会易容?”
“你觉得呢?”
“功力很强,内力很深。”
“假象。”
“听倾国说,你是左相府的四小姐,当今的天鸿女?”
“四小姐为真,天鸿女不过是手段。”
“夜听寒给你的牌子还在?”
“在我身体里。”她撩起了袖子,果然见她手臂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牌子印记。
浊酒眉头皱了皱,又喝了一杯酒:“你真是拂去林真正的主人?”
“拂去林是夜听寒创建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可是飞花令在你的身体里。”
“是在我的身体里,但是我可没说我要这东西,是它自己进来的,与我无关。”
浊酒不说话,那喝酒的动作也停下了。
千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不难看出来想的肯定是她的事情。
她喝了最后一口酒:“你放心,不用担心拂去林的去向,毕竟现在开始是我接手拂去林,我不会像夜听寒那般放纵懒散,至少在他云游回来之前拂去林会被我打理的好好的。而且,我也是看的出来,浊酒长老您,心中是一个自由的人,不喜欢被束缚,现在还在拂去林里只怕也是有着自己的关心和担忧。我听倾城说,之前是你一直在维持着拂去林的脉动,如今我来了,你可以放松了。”
浊酒没抬头看她,而是将目光看向了远方:“纵使再喜欢自由,可还不是在一片小小的地方吗?”
她眼睛翻了翻,笑了:“既然这样,那我放你出去吧。”
倾城和浊酒都傻了,抬头看她,好像她在说什么傻话一样。
“怎么可能,拂去林怎么可能会放我走,而且我是长老。”
“是啊,主人。”
千岁动了动身子,酒杯被她拂向了一边:“我现在是拂去林的主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难不成你们想违抗?”
“可是主人,浊酒长老他是长老啊,若是让他走了,拂去林所有的人肯定都是不会同意的。”
她讽刺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来找我啊。”
浊酒傻眼的看着她,好像她现在是个小天使一样。
“你真的放我走?”
“放你走啊,你若是现在想走现在就可走,我自然是不留你的,只是,我要约法三章。”
浊酒原本还高兴的心一下子就这样被浇灭了。
千岁看着他这模样噙着嘴角道:“你放心,并非是什么大事情,只是一些小事情。”
“你说。”
“约法第一章:出了拂去林不可对任何人说你是拂去林的长老,出了这里你与拂去林便是陌生人。”
他脸色有些不好了,但还是咬着牙点头:“好。”
“约法第二章:改头换面,世人都知拂去林的长老会第二把交椅叫做浊酒,因为你要改名,不可让人知道你就是浊酒,至于要改成什么名字,你随意。”
他闭上了眼睛,还是点头了。
千岁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浊酒终究还是要出去看看才行。
“约法第三章:拂去林是你的家,你生在这里,至今都在这里,若是他日无处可去,第一时间已经要想到拂去林,你要记住,从始至终,拂去林的大门都是你可以随意进去的地方。”
他怔住了。
倾城也怔住了。
她却笑了。
“我知道,你心中现在是什么滋味。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外面的世界与你现在的世界是不同的,你从未出过拂去林,所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这才让你出去,是想让你看看外面的世界多么的险恶,若是你知道了,了解了,清楚了,吃过苦头了,便也就收心回来了。所以,我让你知道,拂去林是你的家,是你的港湾,只要你受伤了,难过了,都可回来这里与我们相依为伴。”
她虽然只有八岁,但是却已经历经了所有的沧桑,所以知道人心险恶,社会黑暗。
而浊酒自小生在这里,所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千岁借由这次机会让他出去,也是想让他开拓一下视野,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不至于被动的窝在这么小的一个地方,什么也不知道。
浊酒还是那样怔怔的看着她,千岁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笑,随手将一边的酒坛子抱了起来:“不用谢我,今日这酒我便当你是给我的谢意,全数抱走了,若他日有需要大可回来找我,今日一别,三日后我继位之时再见。”
浊酒还没说话,便见千岁已经带着倾城离开了。
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千岁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道裂痕就这么慢慢的被缝合了。
在下去的路上,倾城不解的凑到了她面前,一副傻傻的模样看着她:“主人,您为何要放浊酒长老离开?要知道,浊酒长老之前也求了前林主,可前林主始终不答应他,如今这才导致他这般模样,您若是将他放出去,那他日要是需要了怎么办?”
她抱着酒坛子心中很是爽快。
“方才我不是说了,我不想他真的闷一辈子,所以特地放他出去看看,至于夜听寒为什么迟迟不愿意放他走,反正我是不知道。只是你要清楚,人这一辈子会见过很多很多的人,会经历过很多很多的事,而浊酒他也应该如此。夜听寒困着他,可能是因为某件事情,也可能是出于好意,但是他应该知晓的是,该来的总会来,一直拖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倒不如一次整清楚了,也算是给了人生一个交代,就算是在死亡之前也可以无愧于心的说:我不后悔!”
倾城看着她的那双眼睛,不知道到为什么,心里就是惶惶的。
“主人,那您觉得浊酒长老真的会离开吗?毕竟他一直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