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脏乱的头发被风吹的飞了起来,不过因为雨水和泥土混在了头发里,她飘起来的头发几乎全是一撮一撮的,还非常的硬,一下子将她原本自认为很完美的形象拉扯到了最低点。
不过这些并未妨碍千岁继续说着刚才的事情。
“你们之前也说了,赖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敢问就这样一个圣上面前的大红人,说不见了就不见了能不让人起疑吗?如果消失了一两个小。。时辰还好说,要是消失了一两天,皇上那老头能不着急吗!可你们现在说把人杀了就杀了,再一看时间这会儿离你们杀人灭口也有两三个时辰了。很快天就会亮,皇帝老头上朝堂赖公公这个‘贴身’大红人不在身边,可说不过去啊。”她故意加重的贴身二字警告淳于长恨。
她说的是对的,也是理性的。
当今皇上对赖公公的依赖几乎是疯狂的。
若说方才千岁分析的话,赖公公不见了一两个时辰,自然不会有什么,甚至是不会引起任何的注意,可是马上就要天亮了!皇上上朝赖公公是一定要侍候在身侧的,若是赖公公就这么不见了,皇上看不着人,依照他对赖公公的宠爱不过问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青岩听到她的分析额头居然开始紧张的冒出了冷汗,略微着急的看向了长恨:“主上……”
长恨摆摆手阻止了青岩的话,抬起了目光看向了千岁:“那你有什么好方法?”
她微微一笑,肮脏的脸蛋看不清一丝丝的表情:“我自然是有办法的,可是前提你们要和我说清楚这边所有的状况。我这个人呢,虽然是个乞丐可是却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乞丐。亏本的生意我可不做,你既然问我方法那肯定暂时没有要杀我的心,我身为合作方也就有权利提出双方共等的条件。”她站了起来,小小的身板竟然有些倔强和不屈。
长恨看着她脑海里忽然出现了自己幼年的模样,似乎和她有那么一丝丝的相似。
“好,我就如你所说。”他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青岩低着头,没想到自家的主上居然和一个小乞丐谈生意,而且还做起了亏本买卖。
她不知道古代的时间是怎么算的,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时辰,自然也就不知道皇上上朝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等长恨将事情都告诉她的时候她才知现在已经是亥时了,她拼尽了脑汁想了很久才想通,亥时在二十一世界是晚上九点到午夜十一点,这个时间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还算是半个白天。
长恨告诉她皇帝上朝的时间是辰时,她换算了一下,时间非常的充裕,足够她做任何的事情。
外面的雨下的更加的大了,她肮脏的身子坐在淳于长恨华丽无比的马车内竟然没有一丝丝的拘泥,反而非常的兴奋,左敲敲右摸摸,直到把马车都弄脏了才满意的停下了手。淳于长恨从头到尾黑着一张脸,这马车虽然不是很珍贵可好歹也是富贵弟子坐不起的,面前这个脏小子倒好,弄脏了不说还满心欢喜。看到这儿他也是没脾气了,无奈的摇头:“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她收回了自己的手,目光跳了一下,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叫什么。
想着却不能说,只淡淡道:“弋千岁,叫我千岁就行了。”
“千岁?”他眉头皱了皱:“当今皇上人称万岁,你称千岁岂不是公然于皇上对抗?”
“谁指定说皇上叫万岁,其他人就不能叫千岁了?我是因为小时候体弱多病,我养父怕我活不久给我取的千岁,希望我长命百岁,又不是故意冲撞皇上的。”她动了一下身子打开了马车的车帘,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淳于长恨的马车居然已经到了她之前逃出来的地方。
眼见着要过了那地方,她才恍然想起来,杂院里那大小姐和四个奴婢还躺着,这会儿雨这么大,杂院的环境又不好,八成躺这一会儿身子也该出问题了。她虽不是宿主,可来到这里要过的生活是原宿主的,怎么说也不能让事情这么发展下去。
想到这里,她脸色一下子就黑了,立刻抬手对着外面打马的青岩开口道:“停下车,我有件事情要处理。”
青岩哪里听她的话,继续打马。她又怎么不知道青岩看她不顺眼,再加之他又是淳于长恨的私人侍卫,这会自然也是不肯听她话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坐着不说话的淳于长恨:“哥,咱俩既然都是合作方了,你看这……”
“青岩,停车。”
“是,主上。”
谁知道长恨一句话就让那臭脸停了车。
她哼唧哼唧了两声,目光在青岩脸上来回扫了好几下才满意:“你们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扭头下车,可青岩却一下子拦住了她。
她知道青岩担心什么,大方的摊开了手:“人有三急,你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过去,害不害臊。”
长恨也弯腰跟了出来,打着伞下了马车,一副平常的模样将青岩拦了下来:“既然已经合作了,就要保持着信任。本王已经将所有的底细都说与你听了,倒也不怕你卷着铺盖走人。”
他这话千岁很受用,至少面前这个人相信自己,相信这个不清不楚的自己。
她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对着长恨举起了大拇指:“淳于长恨,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你现在对我的信任换回来的是一个忠诚无比,实力强劲的伙伴。”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跑进了雨里,身上的伤也早就麻木了。
青岩看着千岁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走到了长恨的身边,暗暗的喊了一声:“主上,要不要属下跟过去看看?”
他看着那孱弱的小身躯费力的奔跑,淳于长恨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他像不像本王小时候?”
听到长恨有些怀念的话青岩的目光忍不住移了过去,看了一会儿竟然鬼使神差的点头:“像。”
雨声依旧很大,迟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顺着原来的路翻着墙一路往杂院去。偷跑出去的时候没感觉到左相府有多大,可这会儿一回来居然发现她原来走过的路居然远的要命。她咬咬牙,步子加快了一些,等她到杂院的时候,汤清黛主仆四人还躺在院子里。看那个样子如果再不快点救治的话,只怕命不久矣。
她咬咬牙,虽然自己被称为怪物,还不清楚左相府的情况,但是将来她还是要在左相府活出人样的,这主仆四人要是死在了她这杂院里,指不定她的死期就到了!想到这里,千岁一点含糊都没有,上前将汤清黛给拽了起来,多亏宿主这身体里的灵魂是她弋千岁,不然这会儿不仅劲儿使不上来,光凭这脑子指定动不到什么地方。
她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这主仆四人挪到了之前阿让和青翠分手的房间门口,顺道冲着天空喊了一嗓子:“大小姐失足了!”这一嗓子像是一颗炸弹直接将离着近的院子给炸出来了。
她检查了一下确定这主仆四人一两天内是绝对不会醒的时候才放心离去。
而身后的院子里不断的有人传来大叫声:“快来人啊,请老爷请夫人,大小姐失足了!”
她好笑的听着后面来回走动的声音,抬着脚往杂院去。
她这地方很少来人,听之前丫鬟们的口气,喜欢往杂院去的人,就只有大小姐了,可现在她好几天不能闹腾了,反倒是不用担心来人了,但还是得留了个心眼。
跑回了自己破烂的院子里,千岁才发现原宿主是多么的悲凉。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好在她这一身的本领没能随着灵魂穿越而消失。
看着薄薄的床榻,千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嘴巴里嘟囔了一句:“1,2,3!”瞬间她的左手似是挽花一样出现了一顶黑色的帽子。欣慰的笑笑伸手从自己的魔术帽里掏出了类似于人形的模样,塞到了那破败床榻上的被褥里才转身离去。
淳于长恨没上马车,就打着伞在那条街道上站了好久,眼睛一直在看千岁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青岩开始有些着急了:“主上,您说那小乞丐会不会……”
“不会。”一口打断了青岩的话,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打着鼓了,正要说些什么时候却见街道的拐角处匆匆跑来一个瘦弱的身影,可能是奔跑的有点太快,她嘴巴一张一合的,打着的赤脚上面全是泥巴,就连身上的伤痕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对不起,久等了。”她跑到的时候青岩那原本铁青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没有计较她衣着脏乱,也没有计较她全身像乞丐,上车后长恨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披风递给了她。
看着面前华贵的披风她愣了一下:“干什么?”
将她全身打量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她泛白的伤口上:“你之前不是说受伤了么,外面下着大雨,初春的天气晚上本来就有些凉意,你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衫,还衣不遮体,打着赤脚不冷么?”
说到这里她身子忍不住打了一个颤:“你要不说我还真的想不起来自己身上有伤。”毫不客气的伸出手将披风拿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披在了身上,一点的忌讳都没有。